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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纪无情已瞧料在眼里,话题一转道:“我只是想把疑团解开,并无恶意,难道是江湖传言有误还是……”

  “不!”司马骏忙道:“不是江湖传言所误,我司马山庄也举行过隆重的丧礼。”

  “是呀!”纪无情连连点头,又道:“内面一定有点道理,司马兄,不必为难,当讲则讲,如果认为不宜让小弟知道,我也不怪你,当做我没问。”

  “纪兄……”司马骏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尴尬,停了片刻,终于道:“即使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因为……因为……”他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因为事情不是三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明的,所以……所……”

  “所以你一直没有时间与我详谈,是吗?”纪无情当然看出司马骏的心情。

  “对!”司马骏连忙点头道:“现在我可以大概的解释一下。”

  纪无情笑道:“此番进了暗香谷,无异身入虎穴龙潭,你若是不说出来,只怕我有去无回,一辈子都无法明白事情的端倪了。哈哈哈……”

  司马骏也笑道:“纪兄,你开玩笑,暗香谷有何过人之处?你我一同来,一同出,同生共死的弟兄嘛!谅来你信得过我司马骏。”

  纪无情微笑道:“当然!当然!”

  司马骏目望着远处青青山脉,悠然神往的道:“家父之所以传出逝世的消息,最大的原因有二,其一是暂时以隐退的姿态,避免黑白两道的纠缠,暗地里策划消除武林杀劫的大计。其二是辞退各方而的邀请,当然,也怕防不胜防之下,遭了歹徒野心家的毒手。”

  “哦!”纪无情点头道:“说真的,司马山庄的名头太大,树大招风,一旦掀起杀劫,不免首当其冲,老伯顾虑的极是。”

  不料,司马骏却回眸凝视着纪无情道:“老实说,小弟对家父的做法,打自内心的一百个不同意。”

  纪无情睁大眼睛笑道:“哦!小弟敬闻具详。”

  司马骏道:“消弥武林浩劫,司马山庄义不容辞,正大光明的站出来全力而为,即使因此毁了司马山庄,也没有遗憾。”

  纪无情道:“司马兄之见令人折服。可是,老伯老谋深算想来亦自有道理。”

  司马骏闷声不响的一叹道:“为人子者,一切都只有奉命行事,此种心情纪兄应能体谅。”

  纪无情不由心中一动,暗想:司马骏为何有这种感慨?难道他这位少庄主,还有不满之处,似乎满腹牢骚。然而,父子之情,家务之事,是不容外人过问的,也无从过问。

  因此,纪无情苦笑一笑,将目光从司马骏的脸上移向亭子外。

  “叮……噹……”突然,一声极其细微,但却十分清脆,清脆得动人心胸的“罄”音,从斜地山腰中随着夜风传过来,是那样清晰,而且余音袅袅,历久不绝。

  司马骏身子一震。

  纪无情也悚然一惊。

  两人没出声,但是,四只眼睛对望了一下,都有惊异之色,失神的对凝着。

  夜色浓郁得化不开,夜空几点疏星在眨眼,夜风徐徐的拂过野树。

  分明是杂树密生,荒草没径的山腰,悬崖峭壁的险地,但是,却有使人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的事实发生了。

  没有路,却有一个人,徐徐的沿着悬岩下的杂树枝安然的走过来。

  “咦……”纪无情不由低低发出声惊叹。

  这太离奇了。

  那人一手执着碗口大小一个“铜罄”,另一手却执着一根“明杖”。

  敢情是一个盲者,一个瞎子。

  那瞎子像幽灵一般,不断的用“明杖”点着随风摇曳不停的树梢草苗,像走在官塘大道上一般,向亭子的方向走来。

  这等险峻恶陡的山势,即使是身怀绝技的明眼高手,恐怕也走不到三五步,还要纵跳闪跃,找可以借力的粗枝硬芽,才能勉强通过。

  而眼前呢?一个靠“明杖”问路的瞎子。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太使人难以揣测,更难怪纪无情与司马骏两个少年高手也不禁为之发呆了。

  就在四人神情一愣的转眼功夫,那瞎子的“明杖”已点在山径的石板上,“笃!笃!笃!”向亭子—步步走近了来。

  “暗香谷有了贵客上门。”那瞎子一面步上石阶,一面从容不迫的道:“真是蓬荜生辉!”声音娇美柔和,真为豆蔻年华的少女。

  原来那盲人是一个女的。

  先前因夜色凄迷,这时才看清楚,她一身绛紫裙袄,绣着鹅黄的芦花。最奇怪的是,芦花歇着大雁,而在这盲女胸前芦苇丛中,却刺绣了一只十分生动的“猫头鹰”,那只硕大的“猫头鹰”,一双泛着碧绿的眼睛,居然发出慑人心肺的光芒,一股阴森的恐惧感,使人油然而生,不敢逼视。

  司马骏一见,心头不觉有了寒意,他对纪无情一施眼色,人也站了起来,朗声道:“原来是‘五更猫’苗大小姐,你这支明杖真的离不开手吗?”

  纪无情也已经从那只“猫头鹰”中看出了来人的端倪,虽然双掌已隐隐运功戒备,但表面上保持镇静,含笑道:“只听说盲人骑瞎马,夜半陷深渊,今天总算亲眼看见盲人执竹竿过悬岩。”

  ‘五更猫’苗吐蕊这时已步进亭子,将手中“明杖”收到怀内,另手的铜罄击得“当!”的发出脆响,才慢条斯理的道:“论班辈你们小了一截,这等语气,是敬老尊贤的礼数吗?”

  司马骏冷冷一笑道:“武林规矩,我们不会不知道。”

  “五更猫”得理不饶人,大剌剌的道:“既然如此,你们适才的态度是否失当,还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纪无情道:“敬老尊贤是应该的,你那点老?又哪一点称得上—个贤字?”

  “五更猫”苗吐蕊闻言并不生气,反而仰天一笑道:“嘿嘿嘿!你说我不老?真的?我不老?”

  司马骏心知像苗吐蕊这等有“心理反常”的魔头,常常令人难以捉摸,喜怒无常。

  但是,他们与常人无异之处,就是怕一个衰老的“老”字,虽非个个如此,但十之八九,都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因此,司马骏是“打蛇顺着竿儿上”,含笑道:“实在的话,你真的看不出老来。这样吧,我们叫你一声前辈,这个‘老’字就免了。”

  司马骏之所以把这顶高帽子抛给“五更猫”苗吐蕊,一则知道她不好惹,自己到伏牛山的本意是进入暗香谷,不敢横生枝节,其次,当然是要探寻苗吐蕊突然出现的原因。

  果然,“五更猫”苗吐蕊闻言,扬声—笑道:“两个小伙子异口同声说我不老,我不能不相信,哈哈!”

  纪无情不由暗暗好笑,试着道:“前辈深更半夜,还有雅兴来夜游,也是常人办不到的。”

  “夜游?”苗吐蕊的脸上有了异样的情绪,顿了一下道:“谁有兴致夜游?”

  司马骏生恐她又唠叨起来,忙道:“不是夜游?那为什么……”

  不等司马骏的话落音,苗吐蕊冷冷的道:“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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