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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林寒青心神一凛,暗道:原来他施用的金针钉穴之法,难怪我这条右臂,竟难以再伸动了。

  只听砰然一声,紧接啊哟一声大叫,车身颤动,一阵急风吹了进来,似是有一个人,被击出车外。

  一阵哈哈大笑之后,一个低沉豪迈的声音说道:“好小子,你在老夫两条臂上,钉了金针,却没有想到老夫还有双腿可用吧!哈哈!”

  林寒青听那声音,颇似石牢中一度相遇的韩士公,忍不住问道:“韩老前辈么?”

  韩士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咱们在车上又碰上头了。”言笑豪迈,全未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林寒青还未来得及答话,韩士公又抢先说道:“那守车的小子,被我一脚踢下车去,哈哈,但望那一脚踢到他关节要害之上,纵然不死,也要他落个残废。”

  但闻车身又是一阵轻响颤动,那被踢出车外之人,似是重又跃回车上。

  只听韩士公喝道:“好小子,你好长的命啊!”

  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老猴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一路上,有得你老猴儿的苦头吃。”

  只听韩士公大声笑道:“你在老夫双膝上钉了金针,但老夫还有嘴骂人,你割了老夫的舌头,老夫在心里骂你,除非你杀了我,哼!老夫活一天!咱们这笔帐就不能算完。”

  林寒青突然双膝一麻,也被钉了两枚金针,想是那人怕林寒青依样葫芦,照样踢上一脚,先发制人,在林寒青的双膝上,也针下了金针。

  韩士公又骂了一阵,想是那押送之人,也知惹他不起,任他叫骂,来个充耳不闻,无人接腔,韩士公也骂不起劲,过了一阵后,自行停了下来。

  只闻辘辘车声,马车不时跳动起来,大概那马车奔行极快,道路不平,经常颠动甚烈。

  两人关节要穴上,都被金针钉了,难以挣动,只有任人摆布。

  韩士公难耐寂寞,过了一阵,忍耐不住,又开口骂道:“臭小子,你们要把老夫送往何处?”

  一个冷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稍安勿躁,到时间你就自然知道了。”

  林寒青、韩士公,双目都被重叠的黑布蒙了起来,只能听到声音,却无法看到那人的面貌。

  韩士公怒道:“你如想要老夫不吵不闹。那就乖乖答我问话,如想装聋作哑,可别怪老夫要骂出你八代祖宗。”

  他这吓唬之言,倒还真是有效,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答道:“我们只把你们送到江边,那时自会有人接应,送往何处,你们到船上再问吧!”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量你也不敢欺骗老夫,待会如若还不上船,当心老夫打碎你这鸟车。”

  他生俱豪壮之性,生平之中,从未受人这般摆布过,心中憋了一肚子气,只好从口中发泄出来,其实他全身几处关节要穴,都钉了金针,动也难以前得。

  奔行的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那押送之人,也跳下车去。

  远处传过来谈话之声,但那声音细小,两人虽有着甚好的耳朵,也无法听得清楚。

  片刻工夫,响起了一阵杂乱的步履之声,似是有不少人走近了马车。

  林寒青只觉一只手伸了进来,硬把自己提了出去,心中虽想反抗,无奈几处关节要穴,都被金针钉了起来,力难从心,气的冷哼一声。

  耳际间又响起韩士公的喝骂之声,道:“老夫生有双脚。要你们这般孙子动手孝顺么?”

  林寒青暗暗忖道:“他被囚禁了两年之久,火气仍是如此之大,想他未被囚禁之前,定然是一位脾气暴急之人,三言不合就要和人动手的人物。”

  只听韩士公喝叫之声,陡然小了下去,渐不可闻。

  林寒青心中大为奇怪的忖道:“奇怪呀、分明他骂声未停,何以会陡然消失?”

  付息之间,忽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放入了一座木箱之中,三面都是木板。竟是无法再翻转伸动,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不是一具棺材么?难道他们要把我活活埋了不成!”

  他目难视物,但凭听觉,似被人放入了一具棺木之中。

  一阵轻微的木板相触之声,呼吸忽觉异样,似是被人合上了棺盖。

  只觉棺材被人抬了起来,向前行去。

  林寒青暗暗想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林寒青初入江湖,一事无成,就要被人活活埋去,可怜老母,尚在倚门相望,盼我早日归去,龙弟弟还在那青云观中等待着我。”百感交集,万念丛生,但他一向不愿多言,虽然已觉出死之将至,也懒得开口相问。

  幻梦中,林寒青似是觉着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世界充满着一片死沉孤独,黯然幽寂……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忽觉棺盖被人打开,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接着”一个馒头递了进来。

  林寒青本待拒食,忽然一想,此时此刻之中,必须设法保持体力,再想法拔出穴道上的金针,挣扎作最后的一拼。

  阵阵波涛声传入了耳际,果然已在船上,听盈耳水声,似是乘舟行江心。

  呼的一声,棺盖重又合了起来。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举起手中的馒头。啃了一口。

  这是一段恐惧而却平静的旅程,就情势而论,林寒青自知无能和任何来临的福祸相抗,一切听命运摆布。

  逐渐的,林寒青已能适应这种生活,长久的思虑,使他觉着心神疲累,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他不知昼夜,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似是世界所有的人人物物,都已离他而去。

  突然间,船身起了一个剧烈波动,林寒青随着波动摇晃起来,一阵剧烈的摇动过后,林寒青忽然发觉了自己的右臂已可自由的伸动。

  原来船身一阵剧烈的波动后,右肘间“曲池穴”上钉的金针,竟然被铐链挂上,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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