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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但那酆秋一仆而起,凄厉长啸,直向厅门外冲去。 

  群豪俱是目光如炬之人,眼见他连中两记黑煞掌后,依然有能力突围,各人心中无不骇然。 

  忽听门外梆子一响,劲矢破空之声,传于耳际。 

  “啪!”的一声,酆秋掼落门前,连滚带爬,躲入了厅内,一阵密如骤雨的流矢,随在他的身后射入。 

  谷寒香暗暗忖道:“那药力早该发作,怎的这厮兀自不倒,难道时日过久,药性失效不成。” 

  原来那一黑一白两包药粉,乃是独眼怪人佟公常所炼,黑色的是解药,白色的下于酒内,无色无味服上少许,半个时辰之后,必然醉倒。 

  思忖中,忽见酆秋沉声咆哮,涌身扑了过来,双眼血红,势如疯虎。 

  张敬安见不得人袭击谷寒香,一见之下,必然热血沸腾,按捺不住,这时横身一跃,挥掌便向酆秋拦击。 

  时寅见酆秋连中自己两掌,非但不倒,亦无毒发之象,不禁激发了乖戾之性,欺身直上,拼力一掌挥去。 

  酆秋身子一侧,避过张敬安一击,举手一挥,硬接时寅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时寅双腿移动,连退四步。 

  酆秋身子一阵摇晃,似欲倒下,忽觉钟一豪与霍元伽一刀一夺,齐自身后袭至。 

  他猛一拧身,右掌一扬,即待向二人劈去,忽感脑中一阵剧痛,双眼倏地一黑,扬起的右掌猛地一颤。 

  钟一豪与霍元伽齐声一喝,刀光霍霍,夺挟惊风,同时加疾击去。 

  谷寒香实有生擒酆秋之意,见状之下,欲待出声阻止,又恐酆秋垂死挣扎,反而伤人。

  忽见酆秋大叫一声,一个筋斗,翻出了八尺之外,右手抱头,在地上倒立乱转。 

  谷寒香厉喝道:“擒活的!”欺身上步,骈指点去。 

  酆秋脑中如遭斧劈,痛得他立身不住,讵料谷寒香一指点来,依然被他就地一滚,躲了开去。 

  转瞬之间,漫天指风,由四面八方袭到,纵横交错,全都指向酆秋身上,钟一豪与霍元伽也都扔了兵刃,随同众人动手。 

  这是一场怵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搏斗,五大高手,围着满地乱滚的酆秋,此进彼退,猛袭不止。 

  须知酆秋武功非凡,这时神志渐失,垂死挣扎,发挥了全部潜在的功力,谁若被他的手足碰上,势必非死即伤。 

  霍地,酆秋又是一声大叫,谷寒香快如电光石火,应声一指点到。 

  这一指又快又准,群豪俱未看清,谷寒香乍进即退,沉声喝道:“住手!” 

  漫天指风,霎时收敛不见,凝目望去,只见酆秋身子一挺,旋即瘫倒在地。 

  大厅之上,寂静如死,人人满头大汗,人人心有余悸,谁也没有心情开口,谁也没有胜利的感觉。 

  良久之后,始听谷寒香道:“有劳时兄,先将酆秋的掌毒解掉。” 

  时寅一言不发,走到酆秋身畔,塞了两粒黑色的药丸在他口内,然后垂手退开。 

  适在此时,余亦乐,巴天义,宋天铎,以及李杰刘震等,相继走入了厅内。 

  谷寒香缓缓扫视群豪一眼,忽向余亦乐问道:“麦小明呢?” 

  余亦乐躬身道:“瞧他奔去的方向,想是回转本寨去了,夫人是否传他?” 

  谷寒香摇了摇头,道:“先生回头先开导他一番,明日辰正,命他至后寨见我。” 

  顿了一顿,又道:“先生暂时替时兄安排一个居处,明日兴工,再立几座栅寨。” 

  余亦乐躬身一礼,道:“属下遵命。” 

  谷寒香秀目凝光,转向一叟二奇与钟一豪等望了一眼,有意慰勉几句,忽感到疲倦不堪,似欲病倒,只得将手一摆,道:“诸位连日劳累,今晚早早歇息吧。” 

  经此一战,群豪对她的霹雳手段,认识得更为清楚,一见她有意离去,不觉齐齐躬身行礼,诚正之色,表露无遗。 

  谷寒香朝那苑姑望了一眼,一指瘫倒地上的酆秋,然后往门外走去,苑姑急忙提起酆秋,随在她的身后,群豪一直将她送出中寨,始才各自散去。 

  回至后寨,谷寒香转身一望,果然见张敬安蹑手蹑足,尾随在菁苑二婢之后。 

  她暗暗一叹,手指寨门右侧的一座屋子,说道:“你就住在此处,不要老跟着我了。”

  张敬安似懂非懂,愣了半晌,当真立在那里不走。 

  谷寒香转身回到居处,命苑姑将酆秋放到密室之内,说道:“准备一碗酒,一杯凉水,然后依照酆秋的身材,缝制一袭黑色的宽袍,一个黑色的头罩,手眼露在外面,其余的皆以袍服裹住。” 

  菁姑和苑姑点头应诺,一人估料酆秋的身材,一人去倒来一碗醇酒和一杯清水,然后双双退出了室外, 

  谷寒香闭上密室的门户,凝神倾听半晌,确定四外没有动静之后,始才解下衣带,敞开罗袖,露出了雪白的胸膛。 

  原来她的胸上,贴肉挂着一个小小的丝囊,只见她缓缓地拆开,由其中取出一粒龙眼大小,银光灿烂的圆球。 

  这圆圆的银球之上,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栩栩如生,似欲离球飞起。 

  她喃喃自语道:“‘问心子’……‘问心子’,秘密在球心之内,那是再无疑义的了……” 

  倏地,两行清泪,顺着她美丽的面颊流了下来。 

  这粒“问心子”,乃是她由胡柏龄的遗体上取到,在她的心目中,这是胡柏龄的遗物,也是胡柏龄遗留给她唯一的东西,睹物思人,不觉泪下沾襟。 

  她暗暗忖道:“这么一粒银珠,岂有宝刀宝剑无法剖开之理? 

  何况这条飞龙,明明是人工雕刻的……” 

  转念之下,不禁暗将功力凝注指端,以指甲向银球上划去,直至手指生痛,那银球依然丝毫无损。 

  要知她指上的功力非同小可,较之宝刀宝剑,亦所差无几,这“问心子”纵是纯金所俦,她的指甲划上,也能刻下一道深痕,但这银球却一丝无损,其坚硬的程度,自非钢铁可比,更非什么银质可及了。 

  她再无疑义,闪身到兵器架前,抽出一口宝剑,将那“问心子” 

  置于架上,手起剑落,向“问心子”劈下,只听“锵”的一声响,宝剑反而弹起,“问心子”也跳起一尺来高。 

  她勿须察看,即知“问心子”无恙,宝剑则已伤损。 

  原来这口剑,乃是豫南范家之物,斩金削玉,吹毛立断,范铜山仗以行道,搏了个神剑之号,身死之后,宝剑传入范玉昆手内,牧虎冈一战,范玉昆和白阳道长同时受伤遭擒,两人的宝剑,俱被宋天铎拾到手中,后来范玉昆虽然获释,宋天铎既不交出,范玉昆也无颜索取,因而被带回了“迷踪谷”内。 

  谷寒香秀目一抬,朝白阳那柄宝剑望了一眼,情知多试无益,喟然一叹,将那“问心子”收入丝囊,整好衣衫,转向卧倒地面,人事不省的酆秋走去。 

  她暗暗忖道:常言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那三妙书生既能制出‘问心子’这种东西,就一定遗有剖开‘问心子’的物件,何况他在其上刻了一条飞龙,岂非昭告世人,‘问心子’虽硬,必受一物所克,只是须得双宝合壁,始能取到他的遗珍罢了。 

  突地,她芳心一震,暗暗叫道:“天觉和尚以宝换人,宣称那截牛角小刀无坚不摧,嘿嘿!这两件东西必有关连,老秃驴必是有心人,知道‘问心子’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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