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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两张白木桌子,八个竹椅,构成一个简陋的小酒店。

  林寒青缓步入室,靠窗子坐了下来,高声说道:“有人在么?”

  这虽是一家僻处责野的简陋小店,但却打扫得十分是服,木桌、竹椅上,纤尘不染。

  只听一个娇甜的声音应道:“来了!”软帘启动,缓步走出一个篮布衣裤的少女。

  林寒青目光一转,瞧了那少女一眼,不禁心中动,暗道:“这等荒僻之地,怎的会有这等美丽的姑娘呢。”

  只见他,梳着一条长长的辫子,直垂在腰下,高卷着两双袖管儿,露出一双雪般的手腕,柳眉杏眼,樱后微启,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着走过来,道:“客官吃点什么?”

  她本是笑着行来,但看清了林寒青那五颜六色的一张怪脸,突然收敛起笑容,凝立不动。

  林寒青有些自渐形秽,垂下头去,说道:“来一壶酒,配上四样菜。”

  他垂下头去,有若自言自语,不敢抬头看那少女一眼。

  片刻工夫,那少女捧上酒菜,放在木桌上,一语不发,转头而去。

  林寒青本来还想多要些饭饼之类,但想到那少女对他的厌恶之情,实不愿再多开口,匆匆食过酒菜,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正待转身而去,突觉眼睛一花,摔到在地上。

  只见那蓝布衣裤的美丽少女,缓缓走了过来右中紧握着一把短刀,左手中拿着一条坚牢助索绳。

  林寒青人虽摔倒在地上,但他神智并未完全晕迷,双手撑地,挣扎坐起,道:“姑娘,咱们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在这酒菜之中下毒?”

  他心中茫然,不知这荒凉的小酒店中一位少女,为何竟和自己结下了仇。

  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那父母、兄长……”

  那酒菜之中的药性十分的强烈,林寒情凭仗武功、强自支持,亦难持久,只觉药毒上冲,双手力道忽失,砰然摔在地上,晕了过去,那少女说些什么,已是无法听到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醒来时,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座囚笼之中,四面铁栏环绕,双手双足,都被牛筋捆牢,缚在那铁柱之上。

  耳际问轮声辘辘,车身颤动甚烈,似是正行在崎岖的山道。

  林寒青镇静了一下心神,凝聚目力望去,发觉自己被捆缚的囚车。是置放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上。四面都恩厚厚的黑布蒙遮,无法瞧到外面景物。

  只听左侧响起了一个宏亮声音,骂道:“亲就杀,要剐就剐,把老子这等不死不活的囚在此地,那就不要怪我开口骂人了。”

  -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阁下,如是不想皮肉受苦,那就规矩一些,再要胡喝乱叫,咱们只有堵上你的嘴巴了。”

  林寒青暗暗忖道:“好啊!原来还有人陪我在此!”

  眼瞧去,只见一个铁笼和囚围自己的铁笼,井然而放,里面坐着一个全身黑衣大汉。

  那黑衣大汉,似是早已知晓林寒奇被囚于此,见他转眼,说道:“你几时醒过来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很易产生出相惜之情,林寒青虽对其人印象不佳,但仍然平和的答道:“在下醒来不久。”

  那大汉道:“你可是梅花门下?”

  林寒青微微一怔,忖道:难道那位酒店中地姑娘误认我是梅花门中的人,才在酒菜中下毒。

  心中念转,口中应道:“在下并非梅花门中人。”

  那大汉道:“这就奇怪了,你既非梅花门下人,他们何以会把你囚于此处?”

  林寒青苦笑了一下,道:“也许在下这份长相太过奇特,引人生疑,误把我认作梅花门下人了。”

  那黑衣大汉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你当真不是梅花门中的人么?”声音低微的,林寒青也只是隐隐可闻。

  林寒青摇摇头道:“当真不是。”

  那黑衣大汉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休寒青。

  林寒青只觉心中疑窦重重,很想问他几句,但见那大汉一股冷冰冰的神情,只好忍了下去。

  好在这些时日中,他对任何事物,都养成了漠不关心的态度,转过脸去,不再瞧那大汉。

  但闻轮声辘辘,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蓬幔启动,一片阳光透了进来。

  紧接着,行近来一个全身劲衣大汉,先打开囚禁林寒青的铁笼,取出一方黑帕,蒙在林寒青的脸上,牵着他下了马车,向前行去。

  林寒青虽然脸上被黑巾蒙起,但觉风势甚大,衣袂飘动。似是正行在一片荒凉的郊野中。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耳际间响起了一个冷冷声音道:“坐下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坐下就坐下。依言坐下身子。

  只见四周已无风势,想是已经进入了室中。

  只听另一威重的声音说道:“你如是不想皮肉受苦,最好是据实回答。”

  林寒青心中奇道:要我回答什么话呢?

  念头还未转完,那声音重又入耳际,道:“你们一行几人?”

  林寒青道:“只有在下一个。”

  那声音又道:“胡说,我们已然生擒了四人之多,怎的只是你一人?分明……”

  只听两声惨叫传来,突然寂静下来。

  林寒青警觉到已有大变,但他双手双足,都被牛筋紧紧的捆住,眼睛上又被黑布蒙起,手足既难挣动,双臂亦难视物,只好坐以待毙了。

  只觉一双手伸了过来,解开了脸上的黑布。

  抬头看去,只见自己停身之处,正是一座小庙,两个尸体,横陈在神案之前。

  一个青色大汉,和一个带着面纱的黑衣少女,正自低声交谈。

  林寒青这些日子来,从未用心想过江湖中事,想此刻的形势,却迫着他不得不用心去想。

  目下的江湖上,似是正展开着一场残酷的暗杀,双方似是都派出无数高手,在剪除对方的耳目、羽翼,这等尖锐的博斗之中,自然要牵扯到很多无辜的武林同道。

  只见青衣大汉,缓缓转过脸来,两道锐利的目光,扫掠了林寒青一眼。突然挥动起手中匕首,制去了捆缚他手足的牛筋。

  林寒青舒展了一下手足,心中暗自忖道:这真是一场糊涂的经过,糊糊涂阔的被人擒住,装入囚车,又糊糊涂涂的被人救了,死里逃生。

  抬目望去,只见那青衣大汉抓起一具尸体,脱去他身上衣服,迅快的穿好。

  林寒青冷眼旁观,表面不动身色。心中却大为震骇,暗道:原来双方已经是短兵相接,而且各尽所能,不择手段。

  只听那戴着面纱的少女说道:“你记熟了他的身世姓名了么?”

  那青衣大汉道:“记熟了。”

  那黑衣少女说道:“讲来给我听听。”

  那青衣大汉欠声说道:“姓潘名高,山东蓬莱人。”

  那少女点点头,接道:“小心去吧。”

  那青衣人欠身一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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