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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中年文生似乎没有留意这些,仰首傲岸地在一旁立着,杜君平转过身来道:“风闻古兄已加盟天地盟了,可有此事?”

  中年文生冷冷道:“此是盟主的抬爱,赫连兄如若有意加盟,兄弟倒可为你略效微劳。”

  杜君平道:“这事以后再说吧,肖盟主久不在江湖上露面了,不知现驻在何处?”

  中年文生怔了怔答道:“这个连兄弟也不清楚。”

  杜君平复又道:“古兄是何时见着他的?”

  中年文生道:“约在一月之前。蒙他看重兄弟,亲来苗疆邀约入盟,盛情难却,只得权充暂为他在金陵开创局面。”

  他回答得十分坦率,杜君平却是暗暗心惊,事情十分明显,天地盟如不是自信已有力量控制大局,绝不敢公然露面。

  此时二人已然行至一处巨宅之前,中年文生轻轻在兽环上敲了两下,双门立时开启,中年文生侧身一让道:“赫连兄,请!”

  杜君平坦然大步行入,只觉这座宅子,不仅建筑宏伟,而且布置得十分气派,俨然王公大臣的府第,所不同的是隐隐似笼罩着一层神秘恐怖气氛。

  中年文生把杜君平让至客厅坐定,首先开言道:“赫连兄一向独来独往,近日怎的竟也有了属下?”

  杜君平故作不解地道:“古兄之言兄弟实在不明白,何妨明说。”

  中年文生冷冷道:“就以前晚之事来说,府上似乎藏有不少高手。”

  杜君平哈哈笑道:“古兄误会了,前晚乃是几位友人路过,适逢令徒前来,并摆出蜂群蛇阵,他们一时气愤出手,可并非是兄弟的属下。”

  中年文生冷峻地道:“那几人是谁?”

  杜君平淡谈一笑道:“几个后生小辈,就是说出姓名来,你也不会知道。”

  中年文生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随即面容一整道:“兄弟此番请赫连兄前来,乃是向你打听一件事。”

  杜君平略感意外地道:“兄弟近几年来,深居简出,对江湖之事知道得不多,但不知古兄所问的是什么事?”

  中年文生冷峻地一笑道:“赫连兄请勿推辞,这件事你必然十分清楚。”顿了顿又道:“本盟正在寻找药中王闻人可其人,此人乃是你的乡亲,亦是好友,你绝不会不知道。”

  杜君平江湖情形不熟,根本不知药中王其人其事,当下因话答话道:“此人虽是兄弟的乡亲,但已多年不见了,老朽亦在寻找他呢。”

  中年文士哼了一声道:“赫连兄何苦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知此事于你何等重要,如若故意推辞,那可是大大的不便呢。”

  杜君平朗声笑道:“好友多年不见,亦是人之常情,古兄这般苦苦相逼,那是明欺老朽无能。”

  中年文土森森一阵尖笑道:“兄弟原是尊重你几分,是以才好言相商,如照总盟的指示,那就不是这样了。”

  杜君平霍地立起身来,极为不悦地道:“老朽并非天地盟之人,总盟又当如何?”

  中年文上脸色变道:“赫连兄如此不给兄弟面子,于你可是大大的不便呢。”

  杜君平只觉一怒火直冲上来,突然回心一想,忖道:我此刻的身份乃是赫连仲,并不是为争强斗狠来的,何苦与她决裂,当下故作为难地唉声一叹道:“古兄要寻访我那闻人兄,究竟为了何事?兄弟确然久不见他了。”

  中年文士面容稍转道:“闻人可乃是当代神医,平日与人无争,本盟所以寻他,无非是请他医治几件疑难之疾,别无他意。”

  杜君平点头道:“若仅只是医病,兄弟见着他时,一定将贵盟的话传达。”

  中年文士摇头道:“救人如救火,这等事情岂能等待。”

  杜君平故作无可奈何地道:“依古兄之意又该如何?”

  中年文士沉思有顷道:“一时之间兄弟也想不出适当之策,来来,咱们先行去喝两杯,慢慢再设法吧。”随即吩咐摆酒。

  杜君平忙推辞道:“兄弟不擅饮酒,不必费事。”

  中年文士笑道:“江湖走动之人,哪有不会饮酒之量,赫连兄不用推辞了。”

  二人堪堪入座,突然行进了一个青衣汉子,低低在中年文生耳畔说了几句话。

  中年文生随即起身道:“赫连兄请稍坐片刻,兄弟去安排一点事情就来。”

  杜君平道:“古兄只管请便。”

  容他进入屏风后,突然想起酒楼堂倌模样之人,交给纸团之事,随即悄悄取出一看,上面写道:“慎防苗疆虫毒。”

  上下款均没署名,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当下心中一懔,北妖生长苗疆,对使用蛇虫毒之事,乃是她的看家本领,如果有相害之意,那可是防不胜防。

  约有顿饭时间,中年文生已从后面行了出来,此时酒席已然摆好,中年文生揖客入座道:“兄弟与赫连兄神交已久,今日杯酒言欢,亦是人生一乐。”

  杜君平哈哈笑道:“承蒙古兄抬爱,兄弟实是愧不敢当,但愿今后是友非敌。”

  中年文生也笑道:“倘蒙赫连兄不弃,兄弟倒有意委屈你在我这分坛充当一位护法。”

  杜君平摇头道:“兄弟艺业低微,哪里够格。”

  中年文生微感失望地道:“莫非赫连兄嫌我这庙小?如嫌太小,兄弟可以举荐兄台去总坛当一名使者。”

  杜君平笑道:“古兄会错意了,兄弟懒散已惯,已不习惯受那拘束。”

  中年文生点头道:“原来如此,实则充当护法也没有多大的事情。”话风一转又道:“有关药中王之事,务必请赫连兄设法,如能在九月以前找到,事情就好办了。”

  杜君平颇感为难地道:“并非兄弟推辞,近几个月来确实不知他的行踪。”

  中年文生突然阴森一笑道:“总盟下令之时,曾指示本坛,在金陵为赫连兄体体面面办一次丧事,讣闻发得越多越好。”

  杜君平大感诧异道:“这是为什么?”

  中年文生森森地道:“想那药中王乃是赫连兄平生唯一好友,闻知你的死讯后,岂有不赶来吊祭之理?”

  杜君平哈哈笑道:“可是兄弟并不曾死。”

  中年文生冷峻地道:“死生之事任由你自择,不过死倒是值得的,死后定然极尽哀荣,面且我们会为你留下一份足使药中王信任的遗言。”

  杜君平敛去笑容道:“老朽闯荡江湖一生,原没有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不过我不想死时,要我死还不大容易呢。”说着霍地从座上立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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