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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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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疑云又起 朱天寿跟金玄白喝干了面前的酒,道:“我以前只知道苏州是替皇家织造锦缎的重镇,据说是日出万绸、衣被天下,却不料这里不但有好山好水,而且还到处是好人……” 这时,紫燕道:“朱大爷、金公子,各位大人,小女子现在要唱的是本朝江南才子唐伯虎所作的烟波钓叟歌,原诗是这样的——太湖三万六千顷,渺渺茫茫浸天影;东西洞庭分两山,幻出关蓉翠翘岭。” 话声一落,乐声响起,紫燕也开始唱了起来,歌声婉转、轻柔美妙,在太湖浩渺的烟波衬托下,宛如从天际传来的天籁,让人听了如痴如醉。 紫燕反覆唱了两遍,这才慢慢停了下来,余音缭绕,不绝於耳,在清风明月之下,让人疑似进入仙境,聆听仙乐。 “好!”朱天寿鼓掌大叫,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道:“紫燕,来!喝杯‘洞庭春色’润润喉,再唱一曲。” 紫燕走了近来,首先谢过朱天寿赐酒,这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朱天寿问道:“紫燕,你刚才说作这首诗的人是本朝江南才子唐伯虎,不知道唐伯虎如今还在不在?” 紫燕道:“唐伯虎是苏州解元,可惜他进士落第,完全是受人陷害所致……” 朱天寿侧目望看张永,道:“哦!有这种事,你晓不晓得?” 张永道:“这唐伯虎品行不端、放荡形骸,当年涉及科举作弊,因而入狱,虽然颇有才华,可惜品德操守太差,不堪重用。” 朱天寿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 朱瑄瑄突然道:“紫燕姑娘,请问你会不会唱唐伯虎所作的另一首诗?” 紫燕道:“唐解元所作的诗不少,被谱入曲中的却不多,请问公子说的是那一首?” 朱瑄瑄道:“唐解元所作的那首题伍子胥庙壁,是小生极为锺爱的一首诗。”紫燕笑道:“原来是这首啊!如果朱大爷同意,奴家就唱出来,不然……” 朱瑄瑄举起酒杯站了起来,面对朱天寿道:“宗兄,小弟请紫燕姑娘唱一曲,你不会责怪吧?” 朱天寿看她那模样,几乎想要笑,更想逗她一下,不过记起自己和金玄白的约法三章,只得忍了下来,正色道:“老弟,你我同宗,你说的话还有什么问题?别说一曲,就算要紫燕唱十曲,我这做宗兄的也不会反对。” 朱瑄瑄笑道:“既然宗兄如此大量,小弟敬你一杯,先乾为敬。” 朱天寿见她一口喝乾了杯中酒,暗忖道:“这个丫头酒量还不错,就跟她娘一样,并且长得跟她娘同样的漂亮!” 瞬间,他的思绪似乎飞到了遥远的湖广安陆,直到紫燕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朱大爷,人家朱公子在敬你的酒呢!”他才醒了过来。 朱天寿端起酒杯,仰首喝干,这才放下杯子,道:“紫燕,你去唱歌吧!唱完这一首歌,再过来陪我喝酒!’紫燕应了一声,道:“各位大人慢慢用,等一下小女子再来敬各位大人的酒。” 朱天寿在她的丰臀上重重拍了下,笑道:“快去吧!还罗嗦什么?” 紫燕故作姿态的“啊哟”了一声,跟朱天寿抛了个媚眼,这才走到女乐师身边。 清风阵阵吹来,带著一股股清凉的气息,湖水轻拍岸边,水波荡漾中,月影流动如银…… 近处的水塘里,有著鱼儿在跳跃,不时发出“噗嗤”的声响,夹在柔细的丝竹声里,令人陶醉。 李强和仇钺忙著上菜,纵然金玄白唤了他几次,他都坚持不肯入席,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分跟这些人差得太远了,不够资格和这些贵人平起平坐,所以很守本份,不肯入席,甚至连敬一杯酒的念头都不敢想。 而仇钺则是从李强那儿得知诸葛明已经写好了信函,将他推荐给在京城里的大官,再加上金玄白答应他要促成他和周瑛华的婚事,所以一夕之间,所有让他烦恼的事都已经烟沽云散,此时纵然他还饿著肚子,可是情绪仍很激动,看看那一个个生命中的大贵人,他的劲儿更大了,忙进忙出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张永见到仇钺忙来忙去,低声对身边的诸葛明道:“这小子真的不错,将来会有点出息。” 他见到桌上又摆上了六碗菜,其中有三种都是鸭蛋所做,忍不住笑著低声道:“诸葛老弟,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看看,马上鸭蛋全席就要来了。” 金玄白听到了这句话,看到桌上的肉蒸蛋、炒蛋、煎蛋、葱爆蛋,忍不住笑道:“朱兄,这些都是你捡的鸭蛋,你多吃点吧!” 朱天寿果真津津有味的吃著各种蛋料理,然后笑道:“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鸭蛋啊!” 席上众人附和著哈哈大笑,杯觥交错,纷纷敬酒。 这时古筝响起,一连几个急骤的音符跳动,接著便听到紫燕引吭高歌:“白马曾骑踏海潮,由来吴地说前朝; 眼前多少不平事,愿与将军借宝刀。” 歌声反覆数次方歇,朱天寿喝著喝著,突然泪水从眼中淌落,滑过脸颊,而他却浑然不觉。 金玄白就坐在他的身边,眼看他突然失态,心中一惊,问道:“朱兄,你怎么啦?” 朱天寿惊醒过来,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一把抓住金玄白的手,道:“老弟,你别介意,我只是太高兴了,这才喜极而泣。说老实话,我今天一天跟你相聚,所得到的快乐是我过去二十年里从未得到的……”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继续道:“我没有童年,好像在懂事以来就已经成年了,因为我从没有像一般孩童一样,捉过蝉、捞过鱼、上树掏鸟窝、下河摸螃蟹,甚至连在泥地里打滚的事我都没做过,当然也没摘过瓜、采过豆,所以今天在这里,让我完成了以往二十年从来未做过的事。” 金玄白同情的望著他,安慰地道:“其实做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乐趣,我小时候爬树掏鸟窝,碰到了毛虫,结果只掏了两个鸟蛋,甚得身上被刺得好几块红肿,三、四天之后才消去,比起你过著锦衣玉食的舒服日子,我是太可怜了。” 朱天寿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该满足才对,可是那份缺陷始终留在我心里,让我觉得很遗憾,今天能够捞鱼、采豆、摘瓜,终於让我把这份缺陷弥补过来。” 他举杯喝干面前的酒,继续说下去:“我出生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可说是家大业大,各地都有分号,可是我爹在我十四岁生日刚过完不久就突然死了,我接下了偌大的产业,却不知如何经营,所以一切都交给管家。可是那管家却是个人面兽心的坏胚子,不但任用自己信任的人,并且还一步步的计划要把我家的产业吞没,唉!我明知此事,却无能为力,故此常常以酒浇愁,以色迷醉自己……老弟,你不会笑我吧?” 金玄白浓眉一皱,道:“朱兄,我怎么会笑你?你能将这种家丑告诉我,便是真心把我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除掉这个恶奴,把他送交官府!” 朱天寿苦笑道:“那个恶奴如今势力太大,官府对他也无能为力,可说没人敢动他了。” “真是岂有此理?”金玄白道:“按照你这么说,这天底下还有正义和公理吗?蒋兄,你们身为锦衣卫高官,难道也没有办法把这个人抓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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