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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〇


  眼看两支发簪刺到,他倒掠腾起,悬空退了三丈,重又退回原来立身之处。

  果然那两支发簪受到道姑的真气操纵,一直追踪而来,不过一直距离金玄白的身躯尚有五寸,无法击中目标。

  随着金玄白退开三丈,那两枚发簪终于失去控制,缓了下来,金玄白就趁此时,顺手一捞,已把发簪接在手中,牢牢握住。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如雷的叫好之声,金玄白侧目一看,只见十几艘驿舟和两艘漕帮大船已改变方向,自北转南,随着这群二十多艘大小船只,转航泛行。

  所有的船只上,包括朱天寿、邵元节、服部玉子等人,以及漕帮帮众、伊贺流忍者、魔门弟子,全都在船边观看。

  两排船只相距约有七八丈远,无人能够越过这段空间,跳过来帮助金玄白,可是眼见他身法快速,接收暗器的手法更是玄奥,全都大声叫好。

  金玄白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挥手向大楼船上伫立的服部玉子、齐冰儿、秋诗凤等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弹跳而起,有如箭矢般的向那道姑跃去。

  他这一退一进,仅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个白发道姑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已见到两支发簪从金玄白手中跳起,缓缓的飞了过来。

  她的脸色一变,脱口道:“以气御剑!”

  话刚出口,两枚发簪已经到了她面前两尺之处,就那么悬在空中,不再移动分毫。

  她伸手接下两支发簪,看了金玄白一眼,然后对何玉馥道:“馥儿,祢把他带进舱来,娘有话要说。”

  何玉馥满脸喜色,应了一声,已见到白发道姑转身回到船舱里。

  刹那间,她有如乳燕投林,飞身跃起,扑进金玄白的怀里,紧紧的把他抱住,道:“相公,你想死我了!”

  金玄白搂住了何玉馥,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颇有失而复得的感受,一时之间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低声叫道:“玉馥,玉馥!”

  井六月看着这一幕,脸上一片茫然,摸不清又从哪里出来一个女子,竟然口称金玄白为相公,抓了抓颔下短髭,嘀咕了一声道:“我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师娘?真是岂有此理!”

  他抬头一看,只见井胭脂站在舱边,两眼死盯着拥抱中的金玄白和何玉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羞非羞的,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井六月心中一跳,忖道:“我这个师父,不但武功高强,人也极为风流,有了几房妻室还不够,又到处留情,可别把胭脂也给迷住了,莫名其妙的成了我的师娘,就乱了套!”

  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井胭脂的手臂,道:“胭脂,祢给我过来,我有话要问祢。”

  井胭脂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已见到自己落入井六月的手中,她轻轻的拍了拍胸膛,笑道:“三伯,你吓了我一跳!”

  井六月看到她那小巧的红唇,秀气的琼鼻,想起她小时候顽皮的模样,受委屈时噘着小嘴的情景,纵有两年不见,也恍如昨日一般。

  他拉着井胭脂,往船尾行去,走经船板一个大破洞时,不禁想到刚才金玄白那一击之威。

  他拎着井胭脂,跃过那个广达两丈的大破洞,到了船尾船板,迫不及待的问道:“胭脂,祢老实的告诉我,那个道姑是什么人?”

  井胭脂嘟着嘴道:“三伯,你把手放开好吧?这样抓着人家,我的手臂好疼。”

  井六月放开了手,道:“祢还不快说?”

  井胭脂道:“她是胭脂的干娘,最疼我了。”

  井六月道:“我知道她是祢的干娘,可是她为何也会本门的太清罡气?而且功力还如此的深?”

  井胭脂一脸怪异的看着他,道:“干娘是曾祖师爷的嫡传子孙,怎么不会太清罡气?”

  “曾祖师爷?”

  井六月讶道:“什么曾祖师爷?莫非……她竟然是祖师苍松子的孙女吗?”

  井胭脂点了点头,道:“所以胭脂才拜她为干娘!”

  井六月依稀记得,父亲曾经提过,祖师苍松子尚未入道之前,曾经娶有妻室,生下一子,却不记得这个从未见面的师伯得传祖师的一身修为,并且还有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师姐。

  他意念一转,正想要询问井胭脂,如何认识那个道姑?而她的女儿又为何和金玄白如此亲昵?但见几条人影从远处飞跃而来。

  那些人的武功修为极高,身形起落之际,以大船作为跳板,一跃便是三四丈远,远望过去,有如几只灰鹤掠空飞来,轻功身法极为高明。

  井六月心中微凛,回头望去,只见金玄白拥着何玉馥缓缓走进船舱之中,显然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形。

  井胭脂看到他脸色古怪,抬头望去,也发现远处飞掠而来的四条人影,她还没开口说话,便见到后面跟随的那条大船上,四大龙使已挥动手中兵器,站在船头,准备飞越那三丈多遥的河面,跃了过来。

  她冷哼一声,道:“三伯,那条船上,有个很讨厌的姓罗的小子,在淮安看到了何姐姐之后,就跟苍蝇一样,死盯着不放,一路跟到这里,你帮我杀了他!”

  井六月道:“胭脂,祢干娘那么厉害,怎不出手教训那个小子?还要等到祢三伯出手?”

  井胭脂道:“干娘她修道多年,已经不问人间俗事,纵然那个姓罗的小子十分讨厌,她也不愿出手……”

  她掠了下被风吹散的鬓发,又道:“那小子自称是东海的什么七海龙王的义子,叫做罗龙武,说是要把何姐姐和我迎娶到东海去享福……”

  井六月怪叫一声,道:“什么?祢说那小子叫罗龙武?哈哈,刚才我才宰了个叫龙武的狂妄小子,所以这些什么狗屁的东海四大龙使才会视我如仇敌。”

  他走到船尾,伸出食指勾了勾,道:“你们有种的,全都给我过来,老子才不怕边老三怪罪!”

  一想到罗龙武那厮竟敢调戏胭脂,并且还说要把何玉馥娶到东海,他便胸中燃起一蓬怒火,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瞎了眼的东西,竟敢惹上我井家人不说,还把我师父的老婆惹毛了,你们过来啊!让老子宰了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家伙!”

  四大龙使身后聚集了四五十个东海海盗,每人都手持单刀,一脸凶狠,恨不得剥了井六月的皮,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反倒是井胭脂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有些惊悸难安。

  就这一会光景,远处飞掠而来的四条人影,已越过了二十多艘大小船只,到了四大龙使所在的大客船上,立刻便被散开的东海海盗围住。

  井六月只见那四人停身舱顶,两男两女,年纪都在四十开外,其中一人身躯格外魁梧,足足有八尺之高,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颔下蓄着近尺长须,不怒而威,尤其是穿着一袭紫金色的大袍,更显威仪赫赫。

  至于另外的一个男子则是脸色苍白,五官俊秀,身穿一袭儒衫,虽然颇有些年岁,也蓄着三柳短髯,却有种文采风流的儒侠样子,显见当年也是个美男子。

  而另外两名身穿劲装,外罩紫色披风的女子,五官轮廊都极秀丽,虽是年纪不小,仍然风韵如昔,只是两人都寒着一张脸孔,冷峻之极,让人不敢多看。

  井六月眼见这四人眼神开合之间,神光闪烁,立刻便知道他们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也不知这些人是敌是友,心中暗暗嘀咕。

  那个高大的汉子看到二十多个东海海盗围了上来,眼中神光一闪,道:“青龙使任和,你们难道不认识老夫了吗?摆出如此阵仗干什么?”

  井六月听到此人一口山东土话,再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便知道他和东海海盗们是旧识,心中意念一转,拉着井胭脂,低声道:“胭脂,祢快进舱里去,把金侯爷叫出来,说是来了强敌,我一人恐怕无法应付。”

  井胭脂诧异的问道:“谁是金侯爷?”

  井六月道:“就是神枪霸王金玄白。”

  井胭脂哦了一声,脸色怪异的问道:“三伯,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

  井六月脸色一沉,道:“快去,说什么废话?”

  井胭脂不敢多问,赶忙转身往船舱奔去。

  井六月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忖道:“我真的胆子小起来了吗?”

  自己衡量,打从遇到金玄白之后,对武功的意境似有所悟,而提升不少,这几天在半月园里,面对苍龙七女和那些忍者们的多次实战,让他的武功造诣,较之以前,何止高出一筹?

  可是武功精进之下,似乎胆子倒反而变小了,眼看那四个高手联袂而至,他们和东海四大龙使都是旧识,自己竟然有些心虚起来。

  也不知这种情形是好是坏,到底变得谨慎还是胆小,连井六月自己都想不出来。

  他站在船尾,深吸口气,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之势,就等着那四人会合东海四大龙使攻上船来,心想:“老子只要个三五招,师父就会出来。”

  心中意念刚动,便听到后面那条大船上传来青龙使任和的声音:“晚辈任和,拜见成老爷子、风堡主、玄阴圣女、玄阴门副门主,四位老前辈。”

  井六月心中一凛,骇然忖道:“哇呀呀,原来那个老小子是东海钓鳌客成洛君,另外一个家伙则是东海风家堡的堡主风漫天,至于另外两个女子就一定是风漫云和风漫雪了,这些人多年未出江湖,怎么一下子都到了江南?”

  他知道包括成洛君在内,这些人都是东海海盗首领边巨豪的多年好友,自己刚才把边巨豪的义子罗龙武杀了,恐怕会惹来极大的麻烦。

  不过一想到金玄白仍在舱里,他的胆气便是一壮,目光闪处,已见到领头的六艘驿船逐渐靠近,此刻相距约有五丈之遥,于是心中更是大定。

  就在这时,驿船那边传来一声大喝,井六月循声望去,只见天刀余断情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托起李承泰的单足,用力飞掷出去。

  李承泰就凭藉着那股劲道,腾空跃起三丈,然后双臂一振,有如一只大鹤,掠过五丈宽的河面,斜斜落在井六月的身边。

  接着人影一闪,李承中也在天刀余断情的帮助之下,越过了宽阔的河面,落在李承泰身边。

  井六月见到长白双鹤来到,胆气更壮,知道就算东海钓鳌客成洛君和玄阴圣女等,会合了四大龙使一齐登舟,也足可到金玄白的接应。

  依照船行的速度估计,大约用不着半炷香的光景,驿船便可靠近这条大船,到时候魔门的弟子和练有必杀九刀的忍者们一上船,尽管东海海盗如何凶悍,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井六月一见长白双鹤登舟,立刻便道:“两位老弟,小心点,后面那条船上全都是七海龙王的手下。”

  李承泰微微一笑,道:“井三爷,请放心,这些家伙若是敢来惹事,没有一个能回得了东海。”

  李承中却问道:“井三爷,金侯爷呢?他老人家到哪里去了?”

  井六月苦笑一下,道:“他去见丈母娘了!”

  回头望了望船舱,心想金玄白刚才以九阳神功击伤了白发道姑,此刻恐怕会在舱里大大的受罪。

  纵然以金玄白绝世的武功,面对未来的丈母娘,也是无法以力服人,大概只能老实的挨训了!

  一想到这种情形,井六月心里又不禁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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