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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这座二郎庙并不大,墙上灰泥脱落,都有着几个大洞了,而瓦檐上的油漆也剥落得斑斑点点,呈现一片灰色,看来阴沉沉的。

  只不过奇怪的却是大门好似新装修的,竟然全新一片,他走近一看,只见大门旁边刻了数行字。

  於是趁着淡淡的月光,他看到上面写着道:“夫天下之大,莫大於为善,伪善之大,莫大於修庙,修庙之大,莫大於修二郎爷之庙,修二郎爷之庙之大,莫大於修二郎爷之庙之山门之大。夫二郎者,老郎之子、大郎之弟,三郎之兄,而二郎特出乎其间者也。左悬钟,右悬磬,钟咚咚,磐嗡嗡,一咚一嗡,一嗡一哆,不哆不嗡,不嗡不咯,於是乎为记。”

  他一看之下,不禁捧腹大笑,心想天下那有如此之妙文,他背诵道:“夫二郎者,老郎之子,大郎之弟,三郎之兄,而二郎特出乎其间者也!哈哈!好一个特出乎其间也!哈哈……”

  公孙飞鸿在旁突见李剑铭如此大笑,不知其妙何在,也凑前一看,紧跟着,他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好半响,他们方始止住笑,公孙飞鸿摇摇头道:“我这么两天也没有看到,想不到其妙如此!”

  李剑铭道:“好了,我们不必进去了,你师租一定不在,我看你留个纸条,我们一起到城埋去吧!”

  公孙飞鸿道:“咦!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在?”

  李剑铭道:“我们这么大笑一场,你师祖也没出来,当然他还没回来。”

  公孙飞鸿哦了一声,摸了摸头,推开大门往里面走去,果然没有看见自己师祖回来,他於是拔出宝剑,在桌上刻了几个字,便又走出庙外。

  李剑铭道:“刻好了吧!怎么说的?”

  公孙飞鸿道:“我说我们已经到杭州城里等他老人家。”

  李剑铭道:“你没告诉他,我们住在那里?”

  公孙飞鸿道:“他老人家自己会找到的,我们走吧!”

  下弦月更加斜西,远处响起第一声爆竹,夜将过去,白天即将来到了。

  黎明前的一刹那是黑暗的,似墨的夜色很快地便吞没了他们两个矫捷的身影。

  寒风呼呼而过,爆竹声已断续响起。

  熊熊的炭火,映得墙上的几个黑影,在摇幌不定。

  室内响起了一个沙哑的笑声道:“哈哈!我老叫化可从没今天这么痛快地过年守岁,而且又碰到刘家兄妹重逢,所以大家该乾了这一樽……”

  “什么?这么一点酒都不能喝?我老叫化已经灌下快两坛酒了,可也没喊吃不消,不行,非喝不行。”

  李剑铭呵呵笑道:“在这儿各位,又有那个能跟你相比的呢?你这是醉不死的酒鬼,而且你虽然喝了那么多,可是你一连上了几次厕所了?”

  老叫化笑道:“我老叫化上毛厕有什么关系?你不服气尽管也在毛厕里睡一觉如何?”

  李剑铭笑道:“这个在下可不敢领教,也没那么大的雅兴,不过,老叫化哥哥,我们来个联字酒令如何?有念不出的就不能吃酒。”

  老叫化将头摇得跟筛米似的,他说道:“我老叫化喝酒可行,但是酒令可不行,要我不喝酒,那可要了我老命。”

  李剑铭一笑道:“我这个酒令你一定会,现在你听我说几个字,你就说几个字……”

  他朝室中各人眨了下眼睛,起令道:“雨。”

  老叫化一听,喜不自胜地道:“这个简单,我老叫化也会对。”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道:“风。”他端起酒樽,仰首喝了一口。

  李剑铭点头笑道:“花雨。”

  老叫化呵呵答道:“酒风。”

  “飞花雨”李剑铭很快接上说道。

  “发酒风。”

  “点点飞花雨。”

  “回回发酒风。”

  “檐前点点飞花雨。”

  “席上回回发酒风。”

  “皇天有道,檐前点点飞花雨。”

  老叫化搔了搔头,沉吟了一下,方始说道:“祖上无德,席上回回发酒风。”

  他这话一出,室内哄然大笑,李剑铭笑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少喝点酒就不会发酒风了,害得你自己都说祖上无德。”

  老叫化一瞪鼠眼道:“这明明是你设下的圈套,偏叫我钻这个……”

  李剑铭道:“好了,我现在说一个白字先生的笑话给大家听听,算是补偿你这一杯少喝的损失。”

  他说道:“一监生爱读白字,喜看书;一日看水浒,适友人来访,见而问之:‘兄看何书?’”

  答曰:‘木许。’

  友诧问道:‘书中所载均是何人?’

  答曰:‘有一李达。’

  友更诧道:‘李达是何样人?’

  监生愠道:‘尔真笨蛋,岂不知李达手使两把大爷,有万夫不当之男?’他刚一说完,惹得满室大笑,公孙飞鸿笑道:“我也想起一个白字先生的笑话来,现在也一并说出,好让大家一乐。”

  他说道:“一训蒙先生爱读白字,东家议明,每年东修谷三石,伙食四千,如教白字一个,罚谷一石,如教一句白字,罚四千。”

  “到馆后,其东家在街上闲走,见‘泰山石敢当’,先生误认‘秦川右取堂’。东家说:

  ‘全是白字,罚谷一石。’”

  “回到书馆,教学生读论语,把曾子曰读作曹子日;卿大夫又被念为乡大夫。东家说:

  ‘又是二个白字,三石谷全罚,只剩伙食钱四千。’”

  “一日这训蒙先生又将李康子,念作李麻子;王曰叟,念作王四嫂。东家一听,说道:

  ‘此是白字两个,全年伙食四千,一并扣除。’”

  “先生作诗叹曰:‘三石租谷苦教徒,先被秦川右取乎?二石输在曹子日,一石送与乡大夫。’又曰:‘四千伙食不为少,可惜四季全扣了;二千赠与李麻子,二千给予王四嫂。’”

  他这个笑话一完,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尤其是刘雪红更是笑得花枝招展,摇摆不已,盆中熊熊炉火,映在她的脸上,更是笑靥如春,薰得人醉。

  笑完,刘怀冰道:“我从天山下来,至今已有四月,有一次我从洛水经过,因为要为了方便,所以穿了件儒袍,我在渡船上与摇船的舟子闲谈起来,我告诉他说我是教书先生。”

  “舟子肃然起敬问道:‘相公贵庚?’我回答:‘我二十三岁,肯狗的。’”

  “那舟子一听,摇头奇道:‘我也肖狗,为什么贵贱这么不同呢?相公你是那个月里生的?’我说我是正月生的,那舟子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怪不得我摇了这一辈子,我是十二月狗尾巴生的,相公正月,是狗头生的,所以教(叫)了一辈子。’”

  他一摊双手道:“他说我会叫一辈子,所以我赶紧换上紧身装,背起宝剑,从此不敢多说话——”

  他这一个笑话,又惹得室内响起一阵大笑,老叫化大嚷道:“喂!你们再不要讲笑话了,我老叫化酒喝得太多,再笑下去,可要把肚子笑得涨破了,稍等我上了厕所后,再来说吧!

  拜托——”他端了端裤子,飞快地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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