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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第八章

  疏影暗香,碧绿青葱,又是春天了。

  在一个宽广的花园里,栽满了移自各地的名花异草……

  然而,这些都无法盖过那柳迷下的黄衣少女,她的衣裙在和风中飘荡,隐现于丛绿之中,飘然有出世之概。

  然而这美丽的少女,却正有着世人皆有的烦恼,听她口里轻唱道:

  “野酌乱无巡,送君兼送春;

  明年春色至,莫作未归人。”

  这时,忽然,一个白衣婢子从花蓑中钻出,打断了黄衣姑娘的沉思,笑笑道:“小姐,去练练功力吧”

  这位姑娘,正是姜婉。她被这白衣婢女一打扰,不知怎的脸儿突地飞红起来,忙道:“别闹了,让我静静,好吗?”

  婢女——梅香还待打趣,忽然从林子里传来了几个人谈话的声音。

  姜婉和梅香都为之愕然,因为这东园里常人都不能进入,除了她们外,只有一个幽居已有三十多年的张大哥在此。

  这园子里的花木,曲径通幽,十分错综复杂,两地相隔虽只十丈不到,有时却走要半个多时辰。

  她们主仆二人凝神细听,只觉说者中气甚旺,声音虽然颇小,但却震得两耳生风,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过了半晌,梅香贴着姜婉的耳朵道:“是鹰堂的钱总管!”

  姜婉因离堡太久,且不大过问堡中事务,竟不知道这钱总管是何人。

  这时,忽有另一人的声音亦传了过来,这次姜婉可听出是地哥哥姜百森的声音,姜婉和梅香交换了个眼色,便双双隐入花丛之中。

  显然,那边几个人正边走边谈地往这边来,渐渐,其声可辨,除了姜、钱之外,尚有神笔侯天。

  只听钱总管道:“等我从凤堂得到消息赶回,那蒙面人已得手,我堂下人竟拦截不下来,被他连伤了三个高手。这时堡主又正好赶到前面去了。”

  姜百森问道:“钱总管,你看这家伙究竟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钱总管道:“这家伙使的是把宝剑,剑身青光泛白,功力颇高,想必是名门大派之后,但这家伙也很狡猾,出的招数非常杂乱,几乎八大门派都沾上了边,而事后一想,却又都是一麟半爪。”

  神笔侯天道:“还是请钱兄把当时的情形说一下吧。”

  钱总管道:“等我赶到聚宝楼,那小子已往西园那边逃了,幸好各堂弟子都已闻警,四面拦截,虽挡不住他,却也缓了他的冲势。

  他被龙堂第十八道卡子发现了身形,我闻声赶到,已晚了一步,被他眨眼之间,连闯三关,废了十二个兄弟的招子。”

  杨松长叹了一声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不过此人出手之狠,却又不似名门高弟哩”

  姜百森道:“这人是否有罕见的招数?”

  钱总管道:“他出手虽快,但身形到底受阻,等他从左堡翻出墙外,我正好飞身上墙,只见他一曜而起,在空中连连虚踏,那宽可八丈的护城河,竟被他一起一落之间,轻易渡过,这等身法,完全是昆仑嫡传的‘八步赶蟾’。”

  侯天却道:“也可能是九华派的‘日落风生’。”

  钱总管怒道:“难道我会不知这日落风生和八步赶蟾的不同?”

  姜百森道:“九华的火文剑罗平这时正在前面,大概不会是他吧?”

  这时,他们的声音渐渐又远了。

  姜婉和梅香两个正听得出神,因为她们是不许参与这等事的。

  她们互换个眼色,双双循声追了下去。

  不一会,她们又听到钱总管大声道:“我和那家伙只差五丈,本可喂他几个暗青子,但我伏波堡岂可背后伤人?

  眼看他还差十来丈便可奔到那桃花林子,我心里正暗暗着急,那家伙忽地一停,反身笑道:‘你这老头追我干么?我一不欠你伏波堡银钱,二不欠你人情。”他倒一股不在意的样我可怒了,斥道:‘贼子如肯交出失物,便放你一条生路。”不想他反强辞夺理道:‘这倒奇了,你看到我拿了东西不成?大爷不过到你们那破铜烂铁堆逛逛,谁又看得上你们这些宝贝?’

  我当时反倒语塞,心想好小子你倒冤我了,当时也不答话,只说声:‘上吧!’

  那小子也真绝一亮笑嘻嘻地动了手,幸好我没轻敌,不然三个照面就得栽了,我以本门雷霆剑法,一味抢攻。

  这小子先避了几下,然后大笑道:‘你这元江门下的老匹夫,看大爷破你的雷霆剑法吧!”

  说也不信,他竟以华山派的云龙三现化成剑招,剑花一连三点,穿入我的剑影,我用‘经天纬地’,在身前展开一阵剑网,以阻其势,然后变为‘电光四射’,分刺其上身各大要穴。

  不料这小子怪招来啦,他剑势由上而下才使一半,忽又硬生生反势而刺喉间,不但避开了我的‘经天纬地’,而且出其不意,逼住了我的进手招数。

  我街好没用‘电光四射’,所以在一收力之下卜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

  这时左手拍地,右脚踢出,攻其胯下,而手中的剑招却变为‘盘蛇出洞’,绞他的右手……神笔侯天赞道:“妙招,那小子使的恐怕是虬枝剑法中的‘怪木横生’吧!”杨松忙打圆场道:“这么一来,那小子已兼有昆仑、华山、点苍三派之长了。

  钱总管不悦道:“正是,这小子又来一记怪招,他身形忽然一矮,两腿半蹲,避开我踢他胯下的腿,而手上的剑也顺势而下,想把我一截为二,我腿既上踢,欲收不及,幸好左手支去,使用力一撑,而右手刺取他手臂。

  假如他不撤招,则我左手空虚,而他右腕也势必断。

  他一横手中之剑,磕向我剑身,两剑相交,他借力往后一跃,我也顺势一个打滚,‘鲤鱼打挺’,也站匣了身子。

  这厮大笑道:‘相好的,我这招叫做‘出乖露丑’,味道如何?’”

  姜婉忍不住要笑了,明明钱总管被逼得来个“懒驴打滚”,却说“鲤鱼打挺”,岂不是“出乖露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梅香也在上上指书了“刁钻刻薄”四个字。

  杨松奇道:“这名堂好怪,是何门绝招?”

  神笔侯天大笑道:“那是什么‘出乖露丑’,杨兄也糊涂了,这叫‘屈膝坠渊’,便是老夫也只见过一回。”

  姜百森忙岔开话道:“那么侯大侠可知这厮是何入门下?”

  神笔侯天慢声道:“这也难说,四十年前,老夫曾远至北辽,遇到北辽派的掌门人,和他印证武功时,便见他演过此招。”

  哼了一声,钱总管道:“侯老英雄说是什么北辽派的,钱某岂会不知,不过侯老可知北辽派会不会先天气功?”

  姜百森大惊道:“先天气功?”

  钱总管干笑道:“那贼子见我尚图力拼,便说‘老头儿还想找老子不成?’说着顺手朝那十丈开外的林子一挥袖,两株碗口大的桃木便应声而折。”

  侯天道:“哦!那么钱兄,你看这厮是出于何入门下?”

  钱总管颇为得意地道:“天下擅此内功者,只有少林的了一大师和全真的白鹤道长,这贼子的功夫像少林门人,但了一大师早就失踪,也没听说有什么传人,我想大概是白鹤道长的高足了。”姜百森愤然道:“想必和姓慕的是一路的,好一个声东击西,哼”

  杨松大怒道:“我伏波堡和全真派誓不千休。”

  姜婉不由心急,她认为慕哥哥是淡泊的,不会来争什么宝不宝。

  钱总管又道:“这时,林子里大刺刺地走出一人来一亮是个白眉老头,只听他呵呵大笑,聋震林木,功力深不可测。

  只见明月之下,桃花纷落,煞是好看,再看那人轻跨两步,已到这贼子身后,分明是气缩地成寸’的绝顶功夫。”

  姜婉觉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忙拉了梅香闪入树丛中。

  不一会儿,果见转弯之处,走来四个人。

  只见那钱总管是个红面老者,长得甚为威武,两眼内含精光,龙有虎步,一眼便知是个有家。

  他继续道:“笑声忽止,老儿又咧着嘴念道:‘这两个小子闹得老人家睡都睡不着,你说怎么办?’

  我还当他是自言自语,不料一声自远处传来“老大瞧着办好了。”

  我大吃一惊,原来闻声变形,此人功力不在这白眉老者之下。老儿还垂着眼道:‘老二你一个人作不得主,老三认为怎样?’马上有一稍尖的声音道:“老大老是不干脆,这种小事还值得五个人动手吗?’这尖嗓的功力亦已达化境。

  这老者仍不动声色,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了,三比二,不管老四老五了。”池大模大样地目中无人,我本想这贼子一定按捺不住,那知他却厚颜躬身道:‘还望老前辈赐下法号。”那老者洸若未闻,又说:‘我一不要钱,二不要命,只要的又不是你的东西。”我一时没弄清楚,那贼子却一怔,随即自怀中掏出一物,双手捧上。

  我识出此物为镇堡之宝的夜明珠,大吼一声,正想扑上前去,老人左手轻轻一挥,一阵气流缓缓阻止了我的身形。

  老人笑道“这等玻璃珠子,年纪大的玩不上劲,留给你们分吧,我要的是一张不值钱的羊皮,要不然你这臭皮囊也可以。”这话无异是说要剥那贼子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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