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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田福目光一经触及,禁不住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势成骑虎,总不能就此而退。

  手上一着力,“飕”的一声,已把那口精光四射的匕首掷了出去。

  寒光一闪,这口匕首划出了一首寒光,直向墙角过之江背心上掷去。

  田福也曾为自己事先留下了退路。

  匕首一经出手,足下用力一点,倏地向院中纵去。

  说到“飞刀”这一手绝技,田福的确是一把好手,这一门功夫,他曾经下了三十年的功夫,平常没事的时候,他也总喜欢拿着一口刀到处飞掷练习。

  曾经以飞刀刺中过天上的燕子,也斩落过来回天际的蝙蝠。

  这一刀,他瞄准过之江的后心,就绝不会偏差一分一毫。

  飞刀出手,静寂无声。

  田福落下的身子,不谓不快。

  也许是太快了一点,快到他来不及看见室内人中刀的情形,更不曾听见中刀时发出的叫声。

  非但是叫声,简直一点声音都没有。

  如果中刀后,必然会倒下去,那么,倒下去也会带出一点声音来。

  奇怪的是,他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他默默地转过身子来,静心地听,静静地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别是那小子死了吧?”

  “也许,是这一刀我用的力太猛了,以至于把他的身子钉在了墙上,没有倒下来。

  后者这个猜想似乎很近情理。

  田福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狂喜。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来,再次地向窗前移近。

  就在他身子方转过来的一瞬间,眼角一瞬,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赶快地把身子转过来。

  一个人站在眼前!

  这个人一入田福眼帘,顿时使得他全身大大地震动了一下,两只脚就像是忽然被一块焊铁焊在了地上,顿时动弹不得。

  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

  过之江。

  他怎么会没有中刀?怎么出来的?

  田福一时可真的想不通了。

  过之江手里拿着那口明晃晃的匕首,脸上带着鄙夷的微笑。

  “田老头,你想杀我?”

  “我……我……”

  说到第二个“我”字时,田福猛地点足而进,两只手运足了力道,倏地向过之江两肋上插了下去。

  后果不难想知。

  田福的轻举妄动,为他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他的双手虽然有力地插中在过之江的两肋之上,但是过之江并未因此受害。

  受害的竟是田福。

  只听得“咔嚓”一阵骨节碎响之声。

  田福痛得哼了一声,十根手指全数折断,就在他身子仰天倒下的一刹那,过之江的一只手已劈中他的脑门之上。

  田福甚至于一声也没有出,就倒地死了。

  过之江冷冷地笑了一声,闪身掠起,似是白云一片,又回到了房内。

  接着那扇窗子又关上了。

  窗内。

  过之江反手挥掌,掌风把桌上的那盏灯熄灭。

  他悄悄地把窗扇拉开一缝,向外窥伺着。

  他以为必会有人出现。

  然而他却失望了。

  没有一个人现身出来。

  尸体仍然是直直地躺在地上。

  院墙一角,柳青婵蜷着身子,剪水眸子里噙着两汪热泪。

  她只是远远地注视着,足下并不曾丝毫移动,她来晚了一步。

  当她发觉到田福不在时,事实上田福已和过之江动了手,对方不过是举手之劳,田福已横尸就地。

  她不曾走近去收田福的尸体,那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已经猜到那是过之江有意设下的一个饵。

  只是远远地注视着他,用她流出的泪来表示她的伤感与向死者的致哀。

  第二天大清早,这座客栈起了一阵子骚动。

  田福的尸身,立刻引起了人们的猜测与非议。

  客栈的主人立刻想到了与死者同来投宿的柳青婵,可是当他们找到柳青蝉住处时,那位柳姑娘早已不翼而飞。

  桌子上留有一封信和许多银两。

  店主人照着信上的指示,为死者买了一口棺材,少不了惊动了地面上的官人。

  地面上这两天不太平是事实。

  府台衙门在得悉这件命案与那怪客“冬眠先生”发生牵连时,哪里再敢认真地查办。

  一番请示之后,知府李吉林吓得脸色苍白,只关照办案子的捕快虚作声势一番。

  一件命案,就这么马马虎虎地混了过去。

  倒是李知府良心有愧,因知死者田福的死,也是受了自己的牵连,所以特别予以厚葬。

  人命关天,不过尔尔!

  弓富魁在死尸旁边站立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

  过之江显然也是旁观者之一。

  旁观的人很多。

  大家眼睛注视着地上的死人。

  过之江的眼睛却是专门注意活人。

  他显然是期待着柳青婵的出现,可是他失望了。

  因为自始至终,压根儿就不曾看见那个姑娘的影子。

  旁边人带来的消息是那位柳姑娘已在今晨四更左右离开了。

  弓富魁顿时心里一松。

  他忽然发觉到这个姑娘大不简单,果真在智力方面,胜过了过之江许多!

  过之江说不出的失望。

  他冷冷一笑,问弓富魁道:“这个人你可认得?”

  弓富魁道:“他就是昨天路上的那个独眼老人。”

  “对了,他叫田福!”

  弓富魁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是你下的手!”

  “你说呢?”

  “当然是你。”

  “不错,”过之江冷笑了一声道:“的确是我。”

  然后他轻轻一叹道:“天下竟然会有这种笨人。”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他明明可以不必来送死。”

  “他不是送死。”

  “不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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