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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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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当黄昏时分,这楼上总是坐着不少客人,高谈阔论着今古奇事。 自从三月前的那一个暴风雨的日子以后,那位裘府的二小姐裘蝶仙,竟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人们偶尔见她凭窗小立,却总黛眉深锁,满面凄愁之色,像是怀着满腹的心事也似的。 渐渐人们都传开了,说这位裘蝶仙小姐,因为她姐姐的死,竟自悲伤成病,竟自卧病深闺,好不可怜! 就连裘老翰林自己,也以为果真是女儿伤心过度之下,竟染成了疾病,这一急不由焦虑异常,看着女儿终日蛾眉深锁,面色也日渐苍白。 只是再一问起,女儿总是强颜欢笑,声言父亲多虑,老翰林虽自心忧,也莫可奈何,劝她出去散散心,她总是苦笑着摇头。 有时请来了大夫,裘蝶仙却以无病为词,硬把大夫推出了门,几次以来就是裘府再延医,也没有大夫愿意去了。 而那位可怜的裘蝶小姐,竟在三月后的一天,开始卧床不起了。 谁也不知道她害的是什么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每到晨晚,高热难耐,直烧得周身如火,遍体如焚,每发时只一个时辰,过此时间以后,却一如常人。 老翰林本人也颇识医理,只是似此怪症,也感束手无策,找了几位大夫,均是摇头称奇,不敢下方。 小姐的病,也就日复一日的延了下去。 令她自己奇怪的是,这种病情日日如是,并不见加重,却也不减轻,同时有一个显著的现象也就只她自己微微可体会出。那就是,有些过去的衣服,如今竟会不合了腰身,穿起来都显得过紧。 显然的,这裘蝶仙小姐是发胖了…… 然而终日为病魔所缠绕的她,竟还会发胖,这不能不算是一件奇事了…… 但是这个发现,除了她自己以外,任何人也没看出来,她偶尔想起来,也是甚感不解。 且说这一日,这位裘蝶仙正卧病在床,因时逢暮晚,正是疾症发时,通体火热难耐。 忽然在裘宅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极其矮小的老人,这老人一颗头奇大无比,头上却带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身着一身黑袍。 他轻灵地自裘宅后山的树林中绕出,没有一个人看见。 他手中抱持着一个黑漆的木罐,小心地放在裘宅的大门口,然后四下看了一下,显得十分慌张地由身上拿出了一张写就的纸条压在那黑漆的木罐之下。 然后他又左右看了几眼,猛然伸手在大门之上啪啪啪,一连重拍了几下。 跟着见他足顿处,那矮小的身形,就像脱弦之箭也似的陡然拔空而起,瞬息已隐在门前的林内。 他巧妙的掩身树后,由枝叶的缝隙里,向那大门偷偷望去。 果然门开处,一个秃顶的老人出现了,这老人四下看望了一下没有人,口中咦了一声,正想回去,忽然他发现地上的那个漆罐,不由弯腰拿起。 树后的大头老人,看到此,才算事务完成,含着微笑转身腾纵而去。 那裘府的老仆裘安,持起那漆罐,心中不由暗自奇怪,在罐下尚压着一张写着字的纸。 裘安幼随主人为僮,也颇为识得些字,细向那纸条上看去,却见其上写的是:“罐中良药,为治尊府小姐之疾,日食二粒,定有妙用,速送上勿误!” 这裘安看完后,不由一惊,忙将那黑罐打开,果然是满满一罐黑色丸药,散发出一种异香,不由心中大喜,忙将门关好,三脚两步地跑到内宅,将这黑药罐带纸条送呈给主人,裘老翰林也是一惊! 他把罐中药丸,取出细细观闻了一翻,确实也分辨不出药质为何。 用舌舔了一下,微微觉出些苦味,却也没有什么别的情形,想了半天,就持罐亲自到女儿房中来了。 这时裘蝶仙正自热得满床乱滚,呻吟之声不绝于耳,裘老翰林睹此情形,不由强忍着泪喊了声:“蝶仙闻声先忍一下,看看这药能吃不能?” 裘蝶仙闻声,见是父亲,不由泪流满面道:“爸爸!没有用……你老人家还是回去吧!” 老翰林闻言打开了漆罐,一时落下几滴泪道:“蝶仙!这药也许有用,你不妨试试看!” 说着顺手递上了两丸,裘蝶仙虽觉这药也是无用,但为稍安老父之心,当时忍痛接过,也不顾及细看,就往口中一放,一旁丫环送上水来,蝶仙接过喝了几口,将药送下。 老翰林就往一旁椅上一坐,眼巴巴地看着女儿,说也奇怪,蝶仙自服下这两丸药以后,先时仍自呻吟不绝,意想不及一盏茶时光,就觉由丹田中,升起一股清凉之气,所过之处,通体生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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