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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以上所说的散瘴、泥瘴和五云桃花毒瘴,各因时间和地点散发的不同,可以说绝少有机会,令这三种瘴毒凑合在一起的。

  可是世事难料,巧在不期而遇。

  这三种毒瘴,本是各具奇色,可是当它们聚集在一起之时,竟会变为无色。

  可是虽然没有颜色,本身却具有奇热,远远扑面而来时,似同火焚一般。

  这就是苗疆一带,令人谈起来,几乎吓掉了牙的“猩猩热”了。

  它本身,既因丝毫没有颜色,更因出无定时,再因为人们也摸不清应如何防止,所以不来则已,只要这种“猩猩热”一来,可说是人畜等于遭到了一场极大的天灾人祸也似的。

  凡是这种“猩猩热”热风所过之处,非但是人兽应风而亡,即使是草木,也会为之枯萎,真可说是极可怕而令人防不胜防的绝难大祸。

  “猩猩热”初中人兽之时,现象和五云桃花毒瘴中人时之情形,极为相似。当时也是全身瘫软不已,既而发痒,最后何时只要一觉到冷,打一个寒噤之时,也就是毒泛入骨髓之时,那时命也就随之而去了。

  鬼见愁谷晨,把这种“猩猩热”解说完毕之后,裘孝天已不由为这种奇病大症,惊吓得面无人色。

  再看师父,全身已睡在那大蒲团之上,他前胸起伏频繁,可是脸色反较方才为好,尤其是语音,更较方才清楚了许多。

  裘孝天不由心中微感宽慰,当时感叹叫道:“师父你歇一会再说吧!”

  鬼见愁谷晨苦笑了一笑,抖声道:“不要紧,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清楚,你再听我说就知道了!”

  孝天不由含着泪,点了点头。鬼见愁谷晨才用着沙哑的嗓音,沉声道:“当我还在少年的时候……大概有二十三岁的年纪……”

  “我为了至苗疆去采办当地的肉桂和药材,因为是我师父紫须上人所嘱……”

  裘孝天这时才知,自己的师祖名叫紫须上人,当时不便打断师父的话。只是静心的听着。鬼见愁谷晨回忆着这一段数十年以前的往事,接叹道:“我记得那一日……正行至一处叫‘秋和坪’的地方,时间已到傍晚时分了……忽然,我看见在我身前不远,有一群羚羊,大约有三数百只……”

  裘孝天不由睁大了眼睛,凝神的听下去。谷晨不由又接下去道:“这一大群羚羊,都像是发了疯也似的,又跳又蹦,并且口中直吐着白沫子……”

  “我当时因看着奇怪,因这种羚羊,即使是在苗疆产地之内,也是很难见到,它们头上双角,如果持到汉人区域之内,可以很高价钱出手……”

  裘孝天不明究里的点了点头,鬼见愁谷晨眼中又淌下两行老泪,接下去道:“都怪我一时起了贪心,心想这为数百十只羚羊,如能把它们双角都取下,足可发了一笔大财……所以当时,我竟丝毫也没考虑到,这么多的羚羊,怎么会好好的发疯了呢?……我一时只是财迷心窍,当时撤出了剑,纵身入了那群羚羊群中……”

  谷晨苦笑了笑道:“当我身形方一纵入之际,突然我听到,一旁树上一声苍老的口音叫道:‘小心瘴毒’!”

  孝天不由吃了一惊,问道:“师父!什么瘴毒?”

  谷晨叹道:“你听我说……原来那群羚羊,正是由数里以外的浓林之中,染了猩猩热,狂奔至此,一时毒发,只在方圆十数丈之内,打转不已……”

  裘孝天听得惊心不已,当时忍不住道:“可是,那树上的人是谁?……”

  鬼见愁谷晨看了他一眼,才呐呐接道:“你听我说呀!……”

  “可是我听到,那一声呼唤之时,已经晚了一步,本来那一块地方,并没有猩猩热的侵袭,只是为这数百只以上的羚羊,每一只毛孔中,都已染满了毒瘴,各自抖奔,那毒瘴已散发数丈……”

  “可怜我一时竟没料到,竟会如此。当我身子方一纵下,只觉得身上一阵奇热,顿时就觉得双目一阵发昏,腿上也突然觉得一软……”

  鬼见愁谷晨说到这里,那双昏沉的眸子,忽然灼灼闪出了异光,好像那往事仍足以令他如今回忆起来,觉得心悸。

  接着他继续接言说:“也就在我耳中,听到那人的呼叫之时,我拼命腾身想纵出来,同时我觉得有一股绝大劲风,由我身后猛击了过来,把我整个的身子,击出了足有五丈以外,我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孝天不由吓得脸上变色道:“后来呢?”

  鬼见愁谷晨喘了一会,脸上带着疾苦的颜色接下去言道:“当我醒来之后,我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就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也似……”

  同时,我发现自己正睡在几根纵横交错着的树枝之上……”

  “树枝之上怎么睡人?师父?”

  “唉!我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孩子,别打岔,你听我说下去吧!”

  孝天才没有着声,然后鬼见愁谷晨,才又接下去,微微颤抖着道:“原来,我竟是睡在一颗离着地面极高的一颗大树之上,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人脱光了……

  一个矮小的老人,正自用一根树枝,枝上捆着一卷布,布上浸满了一种黑色的粘液,在我全身上下,遍体的抹擦着……”

  裘孝天不由愈感惊异了,他看到师父痛苦的神情,不由心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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