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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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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甘子梧自“生死之桥”一通,内力有了惊人的进展,略一凝神定虑,已可听出屋中人的谈话。 忽听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说道:“桐儿,凤儿,你们兄妹俩越大越不懂规矩了,背着父母闷声不响地离家出走,害得为父和你们叔父奔走江湖,苦苦寻找,你说,是不是去找甘家的那小畜牲去了?” 说话之人的脸容虽看不见,但从那种严厉的话声中,当可判断他正在盛怒。 甘子梧在树顶听得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一时又恨又恼又困惑。 耳中明明听见有人骂自己小畜牲,不禁怒火上升,却又想不出被骂的原因。 停了须臾,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这都怪孩儿不好,只因妹妹突然离家,这才在心急之下出门而去……” 此人话未说完又听一个羞怯的女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甘子梧急于想听她说话,却失望了。因为她除了一声长叹,却不敢往下说话。 蓦然,又有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冷笑道:“哼!都是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女孩子家,竟敢私自出奔,对方又是咱们叶家的仇人,这明明是给我丢脸嘛!” 甘子梧在树上越听越奇,也格外惊怒起来,心中恨然忖道:“果然我那夜在木驴驿猜得不错,这‘洛阳双英’叶氏兄弟自认和咱们甘家有仇,父亲之死一定和叶家有关,只是叶氏兄妹为何会为自己出走呢?我和他们并不相识呀?和那叶家姑娘也只不过见了一次面……” 他正在低头胡思乱想,屋中传来女子嘤嘤的饮泣之声,显然是那少女被父亲骂哭了。 半晌,听到一个妇人说道:“你也真是的,她一个女孩子家,长大了总不免要嫁人的,她又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尽拿孩子们出气,也未免太过分了!” 这妇人说完了话,那少女委屈更大了,哭得竟是没完,那一对中年人都不再说话了。 甘子梧听得如坠雾中,心中又惊又怒,明知自己这身武功,单独对付一两人尚可,要想独战“洛阳双英”,定要吃亏,想到这里不由凉了半截。 忽地,那少年又说话了:“爹爹、母亲、叔父、婶娘,孩儿知罪了。但是这件事一定要请几位老人家赐告咱们叶家怎会和甘家结仇的,如果这个仇不能解,孩子一定要去找甘家的人算账,请爹爹告诉我吧!” 甘子梧听到这里浑身又起了一个冷颤,咬牙切齿地伏在树顶上,渐渐已有些忍耐不下。 陡然,纸窗上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似乎是愤怒极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接着,听到的是一声冷哼,那中年人又厉声说道:“胆大的畜牲,别说咱们老的没死,就是下了棺材,这件事也用不到你们做小辈的来置问,从今以后,谁再提一个甘字,我就打断他的双腿!” 甘子梧想往下听,不料结果如此,不由大失所望,心如万刀齐割。 甘子梧在树顶上惊出一身冷汗,胸中的忿怒不觉冲淡了不少。 他虽然血气方刚,为人却甚为冷静,遇到紧急关头还能利用理智,静静地去思考,权衡得失利害,因此他略一考虑,仍然伏在树上,不作现身的准备。 这时羊纸窗棂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久阁楼中的灯火也熄了。 甘子梧不禁想道:“这显然都去安睡了,此事并非寻常,在真相未明,父仇未报之前,决不能白白牺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来今夜我不能动手了。” 经过一阵冷静的思考,立即从树上纵了下来,在黑暗中流目四看,留心了一番此处的情势,然后不再从原路退出,直奔正门而去。 一路上鹿行鹤伏,蹑足潜踪,已抵达高大的院墙之前。 他正想拧身拔上墙头,黑暗中忽见一条人影,快如轻烟般地上了墙头。 甘子梧看得心头一凛,心中困惑万分,忖道:“看此人行动不像本宅中人,难道也是窥探叶府而来的江湖人物不成?” 他正在猜忖之间,那条人影已上了墙头,弹指间已从墙头消失。 甘子梧知道这刻时机紧迫,稍纵即逝,不容自己多作猜测,当下一提真气上了墙头。 上得墙头之后,运足目力向下一看,幸好那条黑影走出不远,仍然未在目力所及之处消失,于是赶紧从墙头上飘了下来。 只见此人身材不高,轻功身法十分矫捷,以此推测绝非泛泛的江湖人物,难道也是“洛阳双英”的对头? 于是也展开身法盯住前面的人影紧紧追去,夜色十分迷朦,洛阳城街道纵横,不是在此久居之人,一时之间不易辨识道路。 但前行的那条人影,却似乎是轻车熟路,转弯过角,一路奔行如飞。 甘子梧近来内功日增,盯在此人身后,始终保持着四五丈距离,但内心却不住纳闷,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跑到哪里去?” 思忖之间,但见那条人影转了一个大弯,身法突然减慢,最后在一家颇为清净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甘子梧不由心头一动,暗呼“糟糕”,忖道:“容他进了客店,再见机行事吧!” 此时,这神秘的夜行客,见客栈门已紧紧关闭,转身绕至后院,闪身飘入。 甘子梧恐怕失去他的踪迹,不敢怠慢,也就越过了院墙,跟踪而行。 那神秘的夜行人进了客栈,转瞬之间走入左侧一间客房而去。甘子梧怕他发现自己的踪迹,心想:“到了屋子里就不怕他再跑啦!” 这时他想到窗外去一探,此人倒底是那一路江湖人物,当下伏身一踩,到了窗下。 屋内原是一片漆黑,片刻之后屋中人似已燃亮了一支红烛,窗纸上立刻现出一个纤长的人影。 甘子梧屏息静气,伏在窗棂之下,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屋中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言自语地叹道:“唉!到洛阳来已十多天了,叶家也去过好几次,探来探去一点结果都没有……” 说到这里,屋中人似乎十分伤心,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不过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声,却把甘子梧惊得愣住了,一时张口结舌,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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