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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黄衣汉子幸而纵起,却也吓得不轻,随着他落下的身子,早已是步履蹒跚,可是对方马上的黑衣壮汉,却是放他不过。

  黄衣汉子身子尚未站定,对方的另一只流星锤,已忽悠悠再次来到,有如流星一团,直取黄衣人当胸,砰地击了个正着。

  这一锤力道至猛,黄衣汉子血肉之躯如何当得?随着对方流星锤的走势,黄衣人整个身子足足飞出去丈许开外,一头撞向山壁,当场死于非命。

  这番场面看在死者同伴、那个高瘦汉子眼里,焉能不为之触目惊心?他这里方自惊呼一声,待将操车急行,可是对方马上黑衣汉子的一双流星锤,却是了得。双锤交互施展,两丈方圆内外,全已在他控制之中。

  高瘦汉子缰系未启,对方手上斗大的一团流星,已自忽悠悠临近眼前。观其来势,万难闪躲。

  “啊呀!”车座上的高瘦汉子惊呼一声,这一霎,即使腾身闪躲,也已不及,眼看着这就溅血于对方锤下的俄顷之间,蓦地,空中一声暴喝。

  “慢着!”

  一个人影,疾若飞猿,陡地自半山峭壁间飞坠直下,不偏不倚,竟自抢先一步,落在了车辕前座。

  众人乍惊下,才发觉到来人竟是一个高大的散发头陀。

  这个头陀身法好快!随着他落下的身子,半截铁塔般的伟壮,却是轻功极佳,并未带出来什么声。

  散发头陀必然在事先早已观察好了,落身、伸手、时间、出手,配合得恰到好处。马上壮汉的出手流星,眼看着即将在瘦高汉子身上爆开一朵血花,偏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散发头陀自空而降,给搅了局。

  噗!那只流星锤,已到了头陀手上。

  自然,并非是流星锤的本身而是连系在锤身之后一截锁链,被头陀一手抄住。

  马上壮汉怒吼一声,用力向后一扯,锁链子哗啦一响,扯了个笔直。那只流星,兀自纹丝不动地抓在对方手里。

  这么一来,马上汉子才知道来人的厉害,一声暴喝道:“和尚找死!”话声出口,第二个流星锤,忽悠悠绕了个半圆圈子,有似长虹贯日,自侧面猛袭过来。

  散发头陀早已顾及有此一手。

  原来他现身之始,手上即撑着一杆禅门的月牙方便铲,这一霎,便自派上了用场,迎着对方另一只流星锤的来势,散发头陀手中的方便铲蓦地往空中一举,刷啦啦!一阵子锁链响声里,已把对方来犯的那只流星,紧紧缠住。

  这才是实力的接触。散发头陀必然有惊人的臂力,眼前这么一来,更是毫无置疑地与对方较上了手劲儿。

  随着头陀的一声叱喝:“起!”方便铲哗啦一摇,连同着右手猛厉的回带之力,对方马上的黑衣壮汉,竟自万难挺受,整个身子便随着这股劲头儿,忽悠悠地凌空飞越而起,扑通摔落地上。

  不用说,手里的那只流星锤,自是万难把持,怪蛇似地飞越出手,刷啦啦!全数都缠到了头陀的方便铲身上。

  众声大啸里,待将一拥而上,偏偏坠落地上的黑衣壮汉心有未甘,再次怒叱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霍地跃起,箭矢也似直向着头陀身上扑去。

  散发头陀早已等着他了。随着对方的来势,头陀手里的方便铲,霍地向前一指,直取对方前心,右手抢自对方流星锤,更不留情,陡地向着来人头上抡去。

  黑衣汉子大吃一惊,慌不迭向左面一个快闪,才将纵起的身子,又自倒了下去,险险乎闪开了头陀当胸的方便一铲,却是逃不过自己的那只流星锤。

  砰!银光乍现,虽然没有击中他的脑壳,右面肩头却是逃闪不开。这一锤的力量,决计不会少于先时他赐与黄衣人的那一锤,怕是更有过之。

  黑衣壮汉痛呼一声,就地一连两个打滚,右面肩骨当场砸为粉碎,滚动之间,鲜血怒喷,当场已是昏了过去。

  马上众人在黑衣壮汉还没出手之前,已有耸动之势,这一霎目睹着头儿的处身下场,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所异动!一时俱是怔在了马上。

  散发头陀哈哈一笑,手杖同挥,已把缠于铲杖身上的一只流星锤连同手上的那一只一并飞了出去,忽悠悠好不骇人。

  艳阳下,两只流星锤,连同着正中串联的一截钢索,闪烁出一条刺目银光,双锤分离足有丈许,横飞直扫下,马上众人,首当其冲,虽未被双锤直接命中,却受制于正中钢索的横扫之势。

  乱叫声中,即有四名汉子,被飞链锁中咽喉,当场由马背上仰身跌落。

  现场顿时为之大乱。

  散发头陀施展了这么一手,已无需再行出手,一时得意之极,睥睨四方,洪声大笑起来:“哪一个不怕死的,只管放马过来,看看洒家怕是不怕?”一面说着,手里的方便铲频频就空盘舞,哗啦啦震耳有声,平白地助长了几许威风。

  众人眼看着和尚这等威风,特别是头儿一上来已被摆平地上,此刻更是死活不知,再加上四名同伙的坠马,早已由不住吓破了胆,哪里再敢轻举妄动。

  当下各人在马上互相以目示意,随即翻身下马,张皇万状地把几个坠马同伴以及为流星飞锤所伤的头儿搀扶起来,随即上马离开。

  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瞬间走散一空,却自留下了一地的刀剑兵刃,甚至于那一对流星飞锤,也仍然弃置地上,来不及拾回。

  散发头陀眼见这般,由不住再次洪声大笑,目注当场,好不得意。

  车辕上的高瘦汉子,原是自忖必死,想不到陡然自空而降的散发头陀,却于惊险万状里,救了自己一命,当然,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保全了车座内主子洪九公子的安全。

  这番惊喜来得过于突然,再加上目睹着另一同伴黄衣人的惨死,简直是悲喜交加,一时间只管看着身边那个高大的散发头陀发起呆来。

  散发头陀哈哈大笑道:“你怎么啦?”

  高瘦子这才忽然警觉,脸上强自做出一片笑容道:“啊啊啊……倒是忘了谢谢这位大师父了!”

  头陀又自狂笑一声,身形微耸,已跃下车辕,伸手就要去拉开车门。

  高瘦汉子一惊道:“慢……着……”

  他随即由车座前跃身下来。

  头陀瞪大了一双圆眼道:“怎么?”

  “这位佛爷,你要干什么?”

  无论如何,自己一条性命,连带车内主人安全,俱为对方所维护,是以他虽嘴里惊问,并未能进一步上前阻止。

  散发头陀却并不把他看在眼中,再次狂笑声中,已把车门用力拉开。却不知车厢内的那个小书僮,正自两手护门,以他小小力量,如何挡得散发头陀的大力?眼前车门猝开,不留心却把里面的他给摔了出来,哎哟!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自站了起来,却只见那个散发头陀,已潜身进了车厢。

  “你是谁?”

  车厢内的洪九公子惊吓地坐正了身子,歪过头来看向车前那个瘦高个子侍卫道:“王虎!快把他拉下去!”

  被称王虎的瘦高汉子上前一步道,“九……公子不要害怕,这和尚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一面转向头陀道:“大师父请下来,不要吓着了我家公子!”

  先时摔倒的那个小书僮,慌不迭地也爬进车厢,偎在被称为九公子那个少年身边。

  “阿弥陀佛……”散发头陀打问讯地宣了一声佛号,这才讷讷说道,“公子你受惊了!”边说边自嘿嘿有声地笑了,一双大牛眼里,满是诡异莫测,骨碌碌只是在对方少年身上转个不已。

  偏偏少年脸嫩,况乎身上更带着病,被他看得好生不自在,干脆偏过头来,睬也不睬他。

  “嘿嘿!”头陀连声笑道,“酒家好心救了你的性命,却连一个谢字都没有么?”

  车下叫王虎的汉子,忙自解说道:“我家公子现在病着……大师父还是不要打搅,请下车说话可好?”

  头陀哼了一声,却也并不生气地道:“这也罢了,你们这是上哪里去?”

  王虎道:“这个……”

  头陀哈哈一笑道:“你这个人太不干脆……我看你家公子病势不轻,还是先找个地方,给他看病要紧。嗯,前面不远有一市镇,也许可以找个郎中,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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