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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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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正要反唇相讥,却见从梯道侧门步出了一个黑衣劲装汉子。 他一现身即抱拳道:“老王爷醒了,请即进门参见!” 江浪只得将出口之话半途忍住,一行人就在这名黑衣汉子带领之下,由楼梯侧门步出。 侧门外通着一道曲折的空中回廊,回廊里陈设着各式各样的盆景。 就在这道廊子里,每隔几步,即有一名黑衣佩刀汉子立在廊边。可见,褚天戈这人,尽管是身负奇技,却是时时处处防备得十分严谨! 这道回廊伸出约有十丈左右,廊道尽头是一座圆拱形敞厅。 这时厅门敞开,一个穿着葱色的俏丽少妇立在门口。她乍然看见夏侯芬走近,即飞奔上来! 夏侯芬也迎过去,娇喊了一声:“三阿姨!” 俏丽少妇娇声道:“大小姐,怎么才来呀!等了你老半天了!” 三阿姨说话间,一对桃花眼不由自主地在江浪身上转来转去。 “这是……”她笑了笑,附在夏侯芬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夏侯芬笑着抡拳,在这个年轻妇人肩上捶了一下,道:“三姨你坏死了!” 那少妇咯咯笑着,手挽着夏侯芬,款款地走在前边,步入敞厅。 那座拱形的圆顶敞厅,四面轩窗大启,每一扇窗前皆覆遮着一幅淡绿色绢帘。绢帘被风吹飘而起,有如海波一般,煞是好看。 就在半空中的楼厅之间,盘膝坐着一个锦衣老人。 江浪只一眼,就认出了正是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褚天戈! 岁月匆匆,有七年不曾看见他了。看上去他的头发全部都白了!只是脸色红润,神采奕奕,丝毫不显老态。 人的相貌常常会因为身份的变异而有所不同。 昔日褚天戈是来去沙漠,到处横行的一个刀客头子,那时候看上去,他就像是一个地头蛇那样霸道,一脸的横肉虬髯,说话时声若洪钟,大马金刀地横戈马上,确实是威风八面! 今天的褚天戈,与那时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谁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第一眼看见他的就是头上如银的自发。 “白发”代表“长者”,也会给人以“和善”之感。尽管这个人骨子里藏着阴霾与奸诈,但是他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多半是和蔼可亲的。 由于素日的养尊处优,他的皮肤已不同于昔日的古铜颜色,看上去色作粉红,再加上他宽适华丽的衣着,以及堆满和颜悦色的一副笑脸…… 这一切,都显示他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杀人放火的褚天戈了。 他自封为“金沙郡王”,看上去也确实具备一个王爷的风度——起码外表上看是如此。 敞厅内设置一个金漆的木架,那木架有两丈见方大小,架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熊皮。 褚天戈盘膝坐在这块熊皮上面。 面对着这个大敌,江浪内心激动得真有点不可自己!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非但不使这种情绪流露在表面上,而且还要做出一副乐于归顺对方的笑容。 这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江浪却做到了! 因此当他躬身抱拳,向着面前的褚天戈行大礼时,任何人也不会怀疑到他有别的打算。 江浪认真地盯视着面前的这个老人。 就在老人的前面额头上,那一只被称为“独眼金睛”的箭疤还明显地存留着,只是为了适应如今的身份,那只独眼经过一番美化,除了原本就涂有的金色以外,又在上面加了一圆圈形的金印。 这一番修饰,倒像在暗示他真的是“真命天子”了! “江壮士请坐。”褚天戈点了一下头,道,“坐!” 江浪躬身道了“谢坐”之后,在一旁铺有兽皮的一张玉石鼓上坐了下来。 看来,褚天戈对于他膝下的义女夏侯芬好像特别疼爱。只见他用手轻轻地揽着她,让她并肩坐在自己身边,那个叫三阿姨的如花少妇,却坐在他另一边,玉女白发,互增颜色。 至于那个身兼禁军总教头的崔平,却没有座位。从一进门到现在,他始终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金沙郡王”褚天戈一双老于事故、极其精锐明亮的眸子,这时平平地迫射过来。 他的月光,使江浪为之胆怯! 不过,他镇定了一下,并不逃避褚天戈的目光。 江浪确信对方不会认出自己。 一名穿着长裙的长发宫女,由厅外步人。 她手里托着一个托盘,里面是精美的四色糕点。 那宫女进门之后,口中娇声说道:“老王爷吉祥!” 她一边说,一面请了个安,然后才把点心放下,再请安告辞步出——这些程序,都像是在学着宫里的规矩。 “金沙郡王”褚天戈明亮的一双眸子,仍然注视着他。这样一来,倒使得江浪心里有些发毛,真弄不清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了。 正在江浪这样想时,褚天戈竟然微微一笑道:“江壮士,我们以前见过面没有?” “好像没有!” “你能确定我们没见过面么?” “能确定!”江浪肯定地点头道:“老王爷金玉其身,在下只是风尘里的一个浪人。身份判若云泥,在下是不会有这个荣幸的!” 褚天戈闻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声若洪钟,整个的楼厅都为之震动了起来。 笑声一顿,他大声道:“说得好,说得好,只是江壮士,你莫非不知道我也是江湖出身么?” “这个……”江浪一笑道,“倒还不曾听说过!” 褚天戈嘿嘿笑道:“老夫早年出身草莽,行侠作义,为众人所爱戴,才有今日之成就——所以你不要妄自非薄,须知风尘自古出英雄啊!” 江浪抱拳道:“老王爷见爱,在下岂能与老王爷您老人家相提并论!” 褚天戈嘿嘿一笑道:“我这女儿前一次为报家仇,不慎落入官人手中,幸为壮士所救,这件事我十分地感激你,听说江壮士还有一个拜弟,何以不见他一齐到来?” 江浪苦笑道:“我那个拜弟死了!” “啊……”褚天戈道,“这是……” 夏侯芬轻轻推了他一下,道:“义父,你老人家就不要再问了……总之,那位裘恩兄的仇,江恩兄已经代他报了,这是人家的伤心事情,你老人家就不要再多问了!” 褚天戈长叹一声道:“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打算要重用他呢!” 江浪冷笑道:“这是我那拜裘弟没有造化与福分!” 褚天戈道:“我一向最看重有功夫的年轻人,江壮士你师承何人?学的是哪一派的功夫?” 江浪心里一动! 说来好笑,他自幼为焦先生所收留,练了近十年的武功,平素与师父是离多会少,虽然靠自己的努力,以及师父的指示得宜,学成了一身奇技,而师父的大名,他却是实在不知道。 至于谈到哪一门派,他就更不知道了。 这个谜团,当年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师父探询过,但师父总是避而不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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