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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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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甘十九妹苦笑道:“我居然也会走了眼,这个混小子竟然会有这般俊的一身水功,大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阮行呆道:“这都是姑娘过于仁心,其实刚才要是一剑把他杀死,也就不虞他逃脱!” 甘十九妹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武林中人最重信义,我既然答应了他母亲饶他一死,自不能背此信诺,如果真有心取他性命,方才那一剑即不会上来即走偏锋。否则焉能会有他的命在?”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又道:“看来这个吴庆虽不似那个依剑平那么可怕,却也不可轻视……你可知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阮行一怔道:“卑职不知。” 甘十九妹轻轻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因为他生就一张忠厚木讷的脸,其实他绝非是你我想象中的那种笨人,而且,我觉得甚是失策!” 阮行道:“失策?姑娘莫非有惧于他?” 甘十九妹漠漠地点了一下头。 阮行吃惊地问道:“什么?凭他?凭他还能……”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道:“那是因为在基本上,他已经稳站于不败之地,他虽然绝非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为了遵守对死者的诺言,却永远不得伤害于他……” 阮行点头道:“姑娘所说甚是,这一点姑娘显然是疏忽了,不过再给他十年二十年的功力,只怕他也难以是姑娘的对手,姑娘限于诺言,不便杀他性命,却可以将他永世囚禁,不令复出,他也就一筹莫展,再也不得不利于姑娘了!” 甘十九妹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方才我与那位吴老夫人对答时之一切,你可曾看见?” “卑职看见了。” “那就好!”甘十九妹冷冷道:“你可知我当时何以会受制于吴老夫人,进出不得?” 阮行摇摇头,奇道:“姑娘不说,卑职也不敢问,当时卑职在外眼见姑娘进退维谷,面色苍白,显然在极度痛苦之中,这又是为了什么?” 甘十九妹轻轻一叹道:“当时情形确是如此,天下怪事,无奇不有,唉!我之不死,也算是命不该绝。人外有人,直到今天为止,我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果然不假。” 阮行一个劲儿地眨动着一双白果眼睛:“姑娘是说那个吴老夫人?” 甘十九妹冷笑道:“吴老夫人说的不错,假使她不是身罹重疾,我绝非是她的对手。” 阮行回想着先时与吴老夫人动手情景,不禁犹有余悸地道:“那个老婆婆所施展的招法,确是古怪得很,真是我生平仅见!” “我也是一样,”甘十九妹道:“你可知为什么?” 阮行摇头道:“卑职愚蠢!” “是那些奇怪的图画,”甘十九妹讷讷地道:“绘画在草堂四壁的那些奇异图画。” 一刹时,她已经想通了这其间的关窍,更由不住起自内心打了一个寒噤。 “那些奇异的武功招法,就是得力于草堂内那些奇异的图画!”甘十九妹忽然想明白了这层道理:“这个吴老夫人确是一个武林中罕见的奇人,她竟然能够造就出这么多怪绝天下的奇异招式,不能不令人对她心存畏惧!” 阮行道:“可是她已经死了!” “不错!”甘十九妹陷于沉思之中:“但是她儿子还活着。” 阮行呆了一下,道:“姑娘是说那个逃走的吴庆?难道他学会了那些招法?” “当然没有,”甘十九妹冷冷地道:“如果他已经学会了那些招法,今日你我何能取胜?我倒是不担心他而是担心那个依剑平!” “依剑平?”阮行神色一愕道:“他莫非已经得到了那个吴老夫人的传授?” “我心里正是这么想,”甘十九妹瞳子里闪着忧虑:“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灵性甚高的人,果真要是得到老夫人的传授,日后势将对我丹凤轩构成威胁,这才是我所深以为忧的事情!” 阮行讷讷地道:“姑娘说的太可怕了,这件事我看还不至于,依剑平来去匆匆,未见得就会学了多少,再者,吴老夫人与他素昧生平,也未必会把一生心血所得,这么容易地就传授给他一个外人。” “你说的不错!”甘十九妹微微点头道:“这个吴老夫人虽然与我第一次见面,我却能断定她是一个工于心机、十分深沉精明的人,她当然不会一上来就对那个依剑平存信心,只是最后依剑平必然会得到她的赏识,唉!如果我判断不错,这个依剑平必然已得到了吴老夫人的垂青……至于依剑平是否已学得了那些草图……,可就难以想象了!” 阮行道:“难道那些图画所显示的功力,真是这么厉害?” “可怕极了!”甘十九妹回想着踏入草堂的那一刻:“那是一种武林绝无仅有的功力,是一种属于心灵操纵,超越想象之外的至高功力!” 一刹间,她那张美丽的脸,变成了雪白颜色! “我确信每一张壁画里,都涵蓄有极高的智慧结晶!”她的思维益见精细:“若非是那种具有大智、天生灵性的人,万万难以参透……唉……我如果能早一步发觉那个吴老夫人的企图就好了。” 阮行也想通了,狞笑道:“姑娘说的不错,那个老东西分明怕她死后,那些草堂秘图,会落到了姑娘之手,所以才引火烧屋。” 甘十九妹冷笑道:“她当然是这么想,哼!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是这些秘功并不曾为依剑平所习会,否则的话,日后当对我们极为不利!” 阮行道:“姑娘,这件事情……该怎么是好?” 甘十九妹莞尔一笑道:“眼前之计,只有先拿住了这个依剑平再说。” “可是,”阮行怔了一下:“他到底是在哪里呢?” “这个不难,”甘十九妹轻启朱唇,现出了珠光白润的一口贝齿:“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已经把他摸清楚,我们到淮上去找樊钟秀去,说不定在那里会见着他。” 天上下着牛毛细雨。 几只燕子呢喃着由眼前低飞过来,认着那一片低矮的竹梢剪翅掠过去。 似乎是天又要黑了。 再过几天就清明了,却不像有什么春的气息,风吹过来袭在人脸上,再沾上点雨星子,真叫人受不了。尹剑平骑在马上,身上披着蓑衣,身后的那口玉龙剑敲在鞍子上铮锵地响个不住。 凄风苦雨,对于一个孤行道上的人来说,实在是最苦的一件事情,如果他不健忘,这一阵子春雨,总该下了有十来天,换句话说,从他离开吴家,登程上道以来,间关千里于鄂皖道上,这阵子雨就从来没停过。 人是大病初愈,耐不住这沿途风雨泥泞,那张原来挺俊的脸,看上去可就憔悴多了! 在襄阳他花了五两银子买了这匹枣红马,马贩子吹嘘说是千里的脚程,哪里知道,第一日走了百多里,这畜生就差一点累倒了,往后尹剑平不得不加以小心,偏偏逢着那阵子永也不停的雨,牲口的四只蹄子压根儿就没有离开泥泞,那股子别扭劲儿可就别提了。 在马上吃了个干锅饼,这会可又饿了,胯下那匹“枣儿红”更是不耐长途,不止一次地发出了嘶鸣声,看样子不找个地方打尖是不行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条碎石铺就的官道上,那匹牲口却只是就地绕着圈子,说什么不肯再往前走,尹剑平无奈只好下了马,才发觉到马的前蹄不大得劲儿,敢情左前蹄的马蹄铁掉了。 可真是倒霉!尹剑平叹息一声,一只手拉着马,往前道上观望了一下,似乎不远处有个镇市,酒招子迎风招展,今夜住的问题大概是不用发愁了。猛可里,身后陡地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匹骏马霍地自岔道拐出来,来势奇猛,马上汉子喝叱一声,人马看是收不住势子,直向着尹剑平身上冲撞过来,尹剑平方自闻声,对方人马已向着自己侧面撞来! 马上汉子三十左右年岁,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下巴上留着一络子短须,衬着魁梧的一副身材,真是好一条汉子,这人背插长剑,头顶着一顶荷叶卷风帽,身上披着一领紫色长披,胯下倒与尹剑平一般,骑着一匹“枣儿红”,只是却远较尹剑平这匹马神气多了。看样子人马行了不少路,那汉子一身漂亮的衣帽,全部为雨水浸湿了,马上汉子想是来得过于猛疾,临时收缓不及,却将一腔怒火发泄在挡道的尹剑平身上。 “小子!想死吗?”嘴里一声喝叱,右手一抡,手上马鞭子没头没脸地直向尹剑平抽了下来! 事发突然,尹剑平禁不住大吃一惊,那匹“枣儿红”更是稀幸聿长啸一声,霍地,人立前蹄,这当口,对方人、马连同着那根抽下来的鞭子,一股脑地全部招呼了过来。尹剑平乍见之下,按马腾身,陡地一个翻滚之势,“呼”地掠向侧面,就势力带马缓,把马头号拉回三尺来。就凭着他这一手应变之势,总算避过了一场看来无法避免的伤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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