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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尹剑平点点头:“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已足可断定是她,绝不会错。”

  于是他乃将当时情形详细说了一遍,只听得二人既惊又惧,一时作声不得。

  樊银江恨恶地冷笑一声道:“这丫头尽管功力惊人,只是暗中下手伤人,实属卑鄙之至!哼哼……我岂能就此与她干休?”

  尹剑平道:“当时情形,如果甘十九妹不暗中及时出手,只怕她那个亲信的跟班,已丧生在你手下,看起来她却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

  樊银江怔了一下,冷冷地道:“尹兄之意,莫非……”

  尹剑平道:“银江兄千万不要误会,我绝非在替甘十九妹说话,只是平心而论,如果以她功力而论,果真有意取你性命,方才必能得手,樊兄你就不会活着转回来了!”

  樊银江剑眉一挑,却又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你也许说的不错……看来这个姑娘确是功力高不可测……为我生平所仅见。”

  想起前程,他不寒而栗!

  苦笑着点了点头,樊银江继续道:“那客舍距离荷池,少说也有两丈距离,她竟然能在举手之间,以内力伤了我,而且将阮行下沉入水的身子救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尹剑平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此女不可轻视,据我所知,她所施展的乃是武林失传己久的‘内气阴气’之力,可以一鼓作气,毙人于百步之外。”

  “那……”樊银江犹有余悸道:“她为什么会对我手下留情?以她过去行径,似乎没有留我活命之理。”

  “不!银江兄,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对她根本还不了解!”尹剑平道:“事实上这位姑娘在某一方面表现得却是极见仁慈,从不滥杀无辜的!”

  樊银江听他把自己列为“无辜”,不禁奇怪地看着他。

  尹剑平道:“很简单,那是她目前还不了解你我真实的身分,一旦她洞悉你我真实身份之后,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樊银江听他这么说,认为顺乎情理,不禁点头表示赞同,叹息一声道:“你的话也许不错,我想一定是如此了。”

  说到这里不禁又发出一声轻咳!

  蔡极关心地道:“殿主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樊银江挺了一下身子,不大自在地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心里闷气得很。”

  蔡极道:“老堡主‘七宝保命丹’最称神效,殿主服下也许休息几天就好了!”

  樊银江又咳了一声,苦笑着道:“但愿如此。”

  尹剑平关心地道:“银江兄既觉不适,何不解开衣服来看看究竟伤在哪里?”

  樊银江点点头,遂即解开了上襟,露出胸部。

  三人触目之下,俱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他左胸上方清晰地现出一条紫红色痕迹。

  “这……”樊银江一时面色瞠然:“这是怎么回事?”

  尹剑平到底阅历丰富,一看之下即知其所以。

  “好险!”他喃喃道:“看来这个甘明珠果然是手下留情,否则你命休矣!”

  樊银江借然道:“尹兄是说……”

  尹剑平道:“樊兄你可曾听过‘气岔玄关”之一说吗?”

  樊银江点点头道:“听过,莫非我……”

  “不错!”尹剑平道:“这位姑娘像是用‘内气阴气’之术,锁了你的玄关,使你暂时不能如意施展武功,不知我猜测得可对?”

  蔡极道:“殿主何不运功一试即知。”

  樊银江当下依言调息了一下丹田气机,顿时面色沮丧,长叹道:“尹兄说的不错,我果然已失去了武功,这怎么好?”

  尹剑平道:“樊兄不必担心,甘十九妹此举看来只是不过于你一些警诫罢了,樊兄请看伤处上下一寸之处吧,一为‘日月’,一为‘期门’,俱为死穴之一倘若那股阴气气机上下寸许,樊兄性命必将难保了!”

  樊银江聆听之下,细细一想,果然如此,不禁半天作声不得。

  蔡极道:“尹少侠可知解救这种伤势的方法吗?”

  尹剑平想了想道:“当年我曾见过冷琴恩师为友人医治此伤,只嘱咐他摒弃杂务,闭门运功,银江兄既有灵药为辅,也许还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即可痊愈。”

  可是他立作补充道:“只是在这一段日子里,樊兄要切记不可动怒,甚至于一切逆心之事皆要摒之念外,否则一旦这种气机自玄关岔开别走,伤者可就难免要落成瘫痪成为残废,樊兄这一点却要切记。”

  樊银江忿忿地站起来,刚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忽然眉头皱了一下,缓缓坐下苦笑道:“尹兄说的果然不错,情形正是如此,看来我这一趟是白来了,而且……”

  尹剑平作了一个决定道:“当今之计,银江兄还是立刻离开这碧荷庄,返回清风堡的好。”

  樊银江苦笑不语。

  “飞流星”蔡极点头道:“对!尹少侠说的不错,否则甘十九妹那个丫头,很可能就会在最短时日之内摸清我们的底细,那时候只怕就放不过你我。”

  尹剑平点头道:“蔡香主说的是,樊兄返回之后,切记要胸无牵挂,一心调养,只将这边事禀明堡主,至于对方如有任何进一步行动,我将会见机行事,随时与堡里联络。”

  樊银江苦笑道:“也只好这样了,只是这么一来,你的处境岂非太危险了!我看蔡香主不妨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不必!”尹剑平道:“樊兄沿途之上少不得还要人照顾,再说蔡香主身分已为那个姓李的麻汉看出,留下来反倒不妙!”

  蔡极叹息一声,道:“这话倒也有理,只是难道你就不怕被他们认出来?”

  “暂时还不会,”尹剑平喃喃道:“不过时间一久,也就难说。总之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会随时注意。”冷冷一笑,他接着道:“经过一连串的劫难事件之后,我已想到了如何与对方相处的方法,有时候光是逃也不是办法,我必须设法与她接近,才能有机会下手,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

  当他侃侃而谈时,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昔日那一幕幕师门悲剧,如许的血腥往事,一齐翻涌心头,顿时怒血沸腾,血脉俱张!他紧紧地咬了一下牙齿,体会到自己的忍耐限度确实已达到了顶点,必欲要有所发泄。然而每一想到这里,却又禁不住使他把敌人目前的实力加以衡度一番,他就又不得不强自咽下了这口气!

  至此,他不禁又会念及晏春雷拜兄临死前,对自己的一番交待,甘十九妹那动人的姿容,也就会情不自禁地浮上心头,于是,对于甘十九妹这个人,从而就会兴出一番天人交战。

  有一件事,每每使得他心里大惑不解,那就是在“福寿居”客栈的那一夜,自己明明有足够的时间下手杀死她,竟然会临场一时磋跎心软,以至于错过了那一次大可制她于死地的好机会。这件事当时纯系出自自然,然而事后每一想起,即形成了他内心难以解开的悬结,对自己当时有此作为深深难以自释。于是,每一次他想到这里,也就会警惕着下次不可重蹈覆辙,期盼着如果再有机会来临时,务必要狠下心来,完成复仇的使命!他就是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

  凭窗怅望,他那双锐利的眸子,不自觉地搜索到了那一排轩窗。他确信方才甘十九妹就是在那扇窗后现身的,然而现在,那排窗子却紧紧地关闭着,使人望窗兴忧,莫测其玄奥高深。

  樊银江目睹着他的表情瞬息数变,不禁打破沉寂道:“尹兄,你在想些什么?”

  尹剑平怦然一惊,回过身来苦笑道:“我在想甘十九妹的深奥不可捉摸,我却又势将与她不可干休,真不知将来发展将会如何……”

  樊银江轻叹道:“我先前听到对她的种种传说,心里老实说还难以置信,这一次直到我亲身领教之后,才知道她的名不虚传,看起来这姑娘果然兰心意质兼以心狠手辣!唉!如果她此行真的以清风堡为下手对象,我真不知道我爹爹和左大叔,是否能够抵挡得住?”一想到这里,他不禁大大为之担起忧来。

  尹剑平面现凄凉道:“不瞒樊兄说,我此行千里迢迢,赶到清风堡,目的在向令尊示意,不意令尊自负武功,过于自信,却使我难以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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