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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白面老人在一旁尖声喝道:“你胆敢抗拒皇帝?可真是自己找死!”

  话声出口,已自飞身而进,随着右手的突出,刷拉声响里,蛇骨鞭抖了个笔直,认准了对方当心直扎过去。

  黑面老者怒叱一声,也自斜刺里掠身而进,一口银光四颤的薄刃缅刀,同时自腰间掣到手里,随着他极快的进身之势,一式雪花盖顶,泛起了大片刀光,配合着同样的出手,一股脑齐向着浓眉汉子身子上招呼过来。

  饭庄子成了演武厅,兵刃交辉里,杀招四起。

  双方势子俱都快极了,一触即发,顿成风雷之势。

  观诸眼前战况,两个蓝衣老人泼辣进势,甚是可观。

  浓眉汉子探邃诡异,更是不可捉摸。

  一霎间的接触,顿时不可开交。

  这当口儿,紫脸大汉紧握长剑侍立在灰衣相公身边,他原可奋身加入,却因身边相公的安全,终不敢轻举妄动。

  就只此片刻间,双方战况已有了变化。

  却不知什么时候,黑瘦块头儿的浓眉汉子,手上已多了双乌黑铮亮的怪异手套,像似传说中的九合金丝所制,十指尖弯,形若鹰爪,既可如意伸展弯曲,更不虞兵刃的锋口,崩、拿、抓、撩样样俱能,招招奇险。

  两个蓝衣老人,那般狠厉势子,兼而连手进招,却不能占丝毫便宜,三五个照面之后,反倒有了屈居下风的意思。

  猛可里白面老者向左面挪出一步,身后的黑面老者,猛地闪身而进,掌中缅刀居中一线,刷地直劈而下。

  浓眉汉子冷哼一声,左掌横出,直向对方刀身上横击过去,却在这一瞬,一团人影,球也似地滚向眼前,霍地腾身跃起,现出了白脸老人身子,一根蛇骨鞭蛇样地挺身蹿起,直循着浓眉汉子咽喉要害扎来。

  两名蓝衣老人出身辽东,所习武功,颇异于中原内陆,连手进招,堪称一绝。眼前这一手连手封杀,凶狠毒恶,果然非比寻常。

  眼看着对方浓眉汉子在此狠毒两相夹击之下,有似轻烟一缕,幽冥般地一阵子颤动却已拔空跃起,一起即落,掠向黑面老人身后。

  黑面老人一刀收不住势,再想转身却已不及,先被浓眉汉子一双钢爪抓住了肩头。

  随着十指分收之下,抓扯之间,两块血淋淋皮肉,连同着整片肩衣,俱都扯落下来。

  黑面老人痛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却被同伴自斜刺里一把搀住,算是没有倒下去,大片鲜血立时自他两肩伤处泉涌而出,瞬息间染红了全身。

  “你好……”

  手里的一口缅刀再也把持不住,当啷一声坠落地上,人也几乎昏了过去。

  白面老人慌不迭搀着他闪身一侧,随即动手为他止住了流血,一面惊悸地看向对方浓眉汉子,连声冷笑不已。

  “好个东西,你敢杀官拒捕?这个梁子咱们是结上了……把名字报出来,咱们结个亲家!”

  一面说,一面已退至门边,一副狼狈姿态,早已不复先时之盛气凌人。

  浓眉汉子微微一怔,颇是诧异,那是因为方才在瞎子面前,自己已亮了身份字号,虽是一句传说中的风言俚句,却暗示着一个极其强大的江湖势力,略具江湖经验的人,不应不知,何以两个蓝衣老者,竟似一派懵懂,昧于无知!

  转念之间,他可又明白了。

  便是由于对方二人一向出没关外,厕身大内之故。这么一想,才自略释疑怀,随即呵呵有声地笑了。

  无庸多说,只冲着对方挥了一下手,任凭他二人铩羽而遁。

 §第二回 匣中长剑夜自鸣

  紫脸大汉侍候着看似生病的相公翻身上了白龙坐马,才自回身向浓眉大汉抱拳见礼。

  在此之前,双方还不曾说过一句话。

  “足下大恩,敝上与在下没齿不忘,请教大名上下,家居哪里?日后也好有个答谢!”

  “哈哈……朋友你太客气了。”

  黑瘦块头的浓眉汉子,缓缓前行几步,走近二人面前,一双深邃眸子,只是在白马和灰衣相公身上打转。

  秋雨新霁,天色分外鲜明,两行枯柳,道旁野菊,互陈兴衰,残阳里各有韵致,十分养眼。正前不足半里之遥,有似匹练一道,缓缓流动着的河水,便是著名的左江,这里适当其上源出口,水陆俱称方便。

  不耐久扣嚼环,白龙马耸耸欲动,不时踢着前蹄,打着呼噜,一身白毛,欺霜似雪,却自肚脐下连同四蹄,黑若墨染,正是传说中那匹雪罩乌龙的乱世龙驹。

  传说中,此马曾三次甘冒锋镝,于两军交锋中,载着主人逃过了杀身之难,不期然竟于此见着了。

  见马思人,马主人——翩翩风采的那生病相公,其真实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这一路怕是不大平静,方才情形,二位均已看见,再有不测,可是如何是好?”

  微微一笑,浓眉大汉才把眼睛转向紫脸大汉:“如蒙不弃,在下愿意奉送一程,贵人以为意下如何?”

  说到贵人时,不自禁地一双眸子,又自转回马上相公。一阵风起,掀起了马上贵人的长披一角,里面橙黄缎子的长衣下襬可就刺眼得紧。

  马上相公方自微微颔首,待要说话。

  紫脸大汉已自抱拳婉却道:“这就不敢劳驾,尊驾既不愿赐示大名,在下无能相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就向阁下拜谢告辞!”

  一面说,正色恭容,着实地向对方抱拳打了一躬,不经意却吃对方浓眉汉子闪身让开。

  “不敢……”

  黑瘦的浓眉汉子,个头儿虽然并不高大,却有其昂然气势,一双深邃眼睛,精芒内蕴,转动间尤其有慑人之威。

  “足下一力称能,怕是有所不妥,万一惊了贵人,岂不是……”

  用手摸着唇上的短髭,浓眉汉子又自呵呵有声地笑了。

  紫脸大汉聆听之下,霍地圆瞪双眼,终不便眼前发作,抱拳说了声:“多谢。”便自上了自己枣红坐骑。

  两匹马并列而行,弛缰缓辔,一径踏上眼前官道。

  浓眉汉子兀自立在檐下。走了一程,再回头看,却已不见其踪。

  灰衣相公轻轻一叹说:“你也太小心了,这人武功高强,看样子不像坏人,我身边正需这么个人,你却拒绝了他!”

  紫脸大汉低下头,神色恭谨,正要做答,却为空中一种细微声音所吸引。

  残阳交织里,似有两丝极其细小的金光,自二人头上丈许高下,略呈弧度地快闪而过,妙在空中一路飞驰,相互撞击,发出连串的悦耳轻鸣,其声叮叮,方自入耳,其踪已沓。

  紫脸大汉早年出身武林,虽是后来投身军旅,江湖间的行当规矩,固然久已生疏,却也有些印象,见状情知有异,忙自勒住了马。

  灰色相公道:“怎么?”

  紫脸大汉摇摇头说:“相公放心,且先过江再说!”

  灰衣相公打量了一下,点点头说:“也好,我们就在江边对过等候他们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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