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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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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随后清理碗碟,无音却服侍二人漱口、净面等,最后奉以香茗。看来一切平常,全然出自素习。由此看这位飞花堂的女堂主,平日生活该是何等养尊处优,她却不曾为此而疏忽之武术剑技的浸淫,真正难能,令人钦佩。 对于她,简昆仑时时地提醒自己,不敢掉以轻心,莫以为眼前的厚待,便是友谊的表现,便可松弛了内心的防守,事实上对方的下一步究属如何,简直讳莫如深,还是未知之数。眼前的笑脸,并不表示日后便不会白刃相加。 对于时美娇,固然要有此一番认识。对于自己重要的是:更要时时保持冷静! 简昆仑再一次举目向对方打量时,不自禁地心里便这么提醒着自己。 时美娇端着细瓷碗,就近唇边,刚刚要喝,却微微一笑:“有时候思想就是这么奇妙,你信不信突然而来的感触?这意思是说,我忽然感觉出来,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简昆仑不禁怔了一怔。 时美娇放下了手上的茶碗,脸上却保持着神秘的笑:“你心里充满了仇恨和对我的怀疑。是不?” 简昆仑简直为之震惊,他却尽可能不表现出来,聆听之下,微微一笑。 “当然……”时美娇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会忽然间兴起了这个念头,尤其是在眼前这个和谐的气氛里,为什么?” 简昆仑一笑说:“你很聪明。”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这个感觉完全正确?” “我不否认!”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基本上还是敌人!”简昆仑坐正了身子,单刀直入地说:“我的生命,眼前甚至于还操在你的手里,虽然眼前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却不能不小心地防范!” “你说得很对!”她笑得很甜,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如果我真有这个意思,你逃得了么?” “眼前当然不能!” “以后呢?” “那可就难说了!”简昆仑说,“人只要活着,总是有机会的!” “你一再的提醒我这句话!”时美娇说,“是不是希望我对你下毒手?” “但是你不会的!”简昆仑说,“你的任务是负责把我交给那位爱花的主人:柳蝶衣!在此之前,我很安全。” “你应该称呼他柳先生……”时美娇仍然微笑说,“或是像你前面说的,叫他一声爱花的主人,他最不喜欢人家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我会记住这句话!” 时美娇点点头:“事情正是如此,只是一旦你与他见面以后,是不是还能活着,可就不知道了。” “即使见了面以后,我活着的机会,也不会太小,要不然他根本就不需要见我,大可借你之手,一了百了,可是他却没有!” 时美娇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你是个心地很细的人,可是对于柳先生,你切莫自信太深,这是我对你的一个小小忠告。” 简昆仑说:“那是因为他有异于常人的性情?” 时美娇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却在他脸上转着:“你的剑法诚然可以称得上高明的了,但是并不见得就高出于我,很可能我还较你高出一筹,你可同意?” 简昆仑微微点了一下头,一霎间心里充满了悲哀。他生性顶是要强,让他自承技不如人,本能上便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人,然而那却是实在的,他便只得承认。 “你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时美娇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剑法不如我,并不表示你其它方面的武功不如我,恕我说一句狂妄的话,就我所知,当今武林,剑法不要说能胜过我的人,寥若晨星,能在我手下走上三招两式的人,也已不多,你能与我相伯仲,已经足以自豪……” 简昆仑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即把眼睛移向一旁。 他忽然发觉到对方少女太过聪明,擅揣人意,即使连心里想的,也在她观察之中,可得随时提防仔细。 时美娇一双澄波眸子睇着他,继续说道:“我所以这么说,乃是在告诉你,你我的剑法,在当今天下,已是一等一的杰出高手,只是如果拿来与柳先生比较……” 一霎间,她脸上现出了凄凉,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恰当……” “那意思是他定然高过你许多了?” 时美娇笑了一下,脸色看来似乎更凄凉。正如同简昆仑一样,一个人完全否定自我的成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她始终也没有再说下去,这一段谈话,也就到此为止。 “来!我们到前面走走!” 说着,她随即站起来,向着濒近水边的地方走过去。简昆仑不觉地也移动了脚步。 太阳早已沉落下去,只是西边天际仍然还泛着一些微微的红,大群鸦雀,聚集在附近几棵枫树上,吱吱喳喳叫个不歇。 鸟雀总爱在这个时候,团聚树上,在一天结束之前,做一次离别欢聚,然后各自归巢,却不知竟给人以乐趣之机……捕鸟的老少二人,早已伺机以待。 那是老少二人,掩身于大树之后。便在这一霎,年轻的捕鸟人,倏地跃身而出,手里挥动着一面系有红布的长竹,同时发声大叫,众鸟闻声而惊、张皇四散,年老的捕鸟人,便于这时闪身而出,渔夫撒网般地,飞出了手上巨网,一下子网了个正着。 众鸟啁啾,彩羽缤纷,像是一片云般。为数千百的鸟群,随着那面大网,一下子落了下来,却又腾空而起,已飞出百十丈外,捕鸟的老少二人,却是毫不惊慌,只是仰空望着,眼看着这片鸟云,在一霎间的飞跑之后,终于再次坠落,不出所料地落入捕鸟人的算计之中。 看到这里,简昆仑不由微微摇一下头,叹了一声。 时美娇脸上却现出了笑靥。 “可怜的鸟!” “聪明的人!” 说话的两个人,不期然目光相接,表情却有微异,前者见仁,后者见智,显示出了两种不同的胸襟抱负。 简昆仑说:“我说可怜,只为众鸟的事,平白着了人的道儿,丧失了性命。” 时美娇笑着说:“谁叫牠们如此慌张愚笨?这些鸟儿若是团结一致,向着一个方向齐飞,便能脱开捕鸟人的毒手,偏偏牠们计不出此,死有余辜。” 简昆仑叹了一声:“话虽如此,人心未免过毒,也太狡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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