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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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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每一种花都有一种不同的香味,几十几百种凑在一起,成为一种极特殊的气息,日夜呼吸其间,时日久长便染上了这样的病……当然,这又与每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有人一点事也没有,有人就不同了……” 黄孔的眼睛看向时美娇,继续说道:“柳先生爱花成性,即使在他睡榻之旁,也摆满了花,情形就更不一样了。” 时美娇轻轻一叹说:“那么依先生的意思呢?” “第一步,先把所有的花都搬出去……柳先生居住的这个飘香楼内外,所有的花,务必清除……” 时美娇、李七郎、雷公公聆听之下,都不禁为之一怔,彼此对看了一眼。 说来这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件芝麻小事,可是行起来却颇有困难。 时美娇点了一下头,看向雷公公道:“就遵从先生的话去做吧?” 雷公公愣了一愣:“这个……怕是不容易……” 李七郎在一旁道:“先生爱花成痴……每日早晚,都要亲自动手浇水施肥,午夜运功之后,更要遍嗅百花之后,才肯就寝,多年以来,已成了习惯,怕是一下子改不过来。” 黄孔哼了一声道:“这就难怪了,经你这么一说,我更断定,柳先生的病因是与花香有关了……这些花务必要尽快撤除,否则只怕他的性命万难保全。” 时美娇点点头:“为了主座的身子,自当遵从,先生请放宽心。” 黄孔叹了口气道:“柳先生爱花成性,这些奇花异草,多数中原少见,晨夕流连其间,感染极深,方才我观察他的脉象、舌苔,再察看他的血色,很怀疑他已有轻度的中毒现象……治疗起来,煞费周章,除了定时服药、扎针之外,还有许多戒律,尤需要严格遵守……”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讷讷说道,“请问柳夫人是否也在这里?” 众人不由互看一眼,暂不出声。 雷公公轻轻咳了一声,“不……不在,主座夫人多年前即已仙离……” “哦。”黄孔颇似有些意外的样子,“那么,目前身边有几位如夫人侍候?” “没有……”雷公公说,“一位都没有……” 黄孔聆听之下,微微怔了一怔,才自点了一下头。 李七郎一直垂首不语,至此才缓缓抬起头来:“黄大夫,先生的病……” “目前服药与扎针之后,算是暂时稳住了,且待天亮前后再服下一帖药,才可行动自如……到时候再说吧!” 说时站身而起,看向雷公公道:“有劳总管跟我来一趟,有些丸散需要当面交代清楚。” 雷公公应了一声,随着他一同步出。 转出了眼前花径,踏上长廊。 “有件事情,方才不便出口,”黄孔站住了脚,看向身边的雷公公道,“柳先生病发之时,总管可在身边?” “这……”雷公公呆了一呆,“有什么不对么?” “恕我直言,”黄孔道,“贵主上的病情,不宜行房,且需力戒!” 雷公公怔了一怔道,“方才已告诉了你,敝主上如今是独身居住,并无妻妾……” “这就奇了……” 黄孔缓缓地向前踱了几步,一只手捋胡子,回过头看向雷公公道:“那么又是谁侍候柳先生身边呢?” “是李少君……” “李少君?” “就是刚才那个少年!”雷公公前进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难道……” 黄孔轻轻“嗯”了一声,自语道:“这就是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雷公公满脸诧异地打量着他,恨恨地道:“我早就看出来这小子邪门儿……” 黄孔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一下头:“事情还没有准儿,老管事你务必嘴上留神,不可声张!”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黄孔摇摇头,终是碍难出口,顿了一下道:“再说吧,我们走吧!” *** 时美娇、李七郎亲自动手,将室内盆花移向院里。 打量着满院奇花,时美娇幽幽一叹说:“可惜了这么多花啊……主座为此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时间,才由各处名山胜境移植过来,一朝砍伐遗弃,真是太可惜了,他老人家怕是不会答应呢!” 李七郎正将一具景泰蓝盆景双手搬出,谛听下站住脚步道:“谁说不是?只是为了先生的病体,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一面说,随将手上这盆放下,只觉出右面后肩颇有不适,敢情前此与简昆仑对抗,双方各负轻伤,伤势并未痊愈。 时美娇却已注意到了。 “你的伤还没有好?” 李七郎尴尬一笑说:“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原来你也知道了?” 时美娇微微点了一下头说:“这里的什么事情,又能瞒得了我?”杏目微转,她试探性地道:“这个简昆仑,他的武功如何?” 李七郎说:“很……好……”随即向时美娇注视过去。 时美娇微微笑了一下,缓缓说道:“也许主座说得不错,简昆仑这个人留不得……” “为什么?” 李七郎脸上颇似一惊。 时美娇冷冷说道:“这个人极有心思,却又喜怒不形于色……眼前固然不足为畏,怕是有一天终成大害……” “不会!”李七郎摇摇头说,“我看还不至于吧!” 时美娇说:“眼前当然不会,以后可就难说……当初主座要我把他带来总坛,我就觉着有些不对,主座既然也警觉到了不妥,我看不如……” 李七郎呆了一呆:“姑娘也这么认为?” “难道你不以为然?” 时美娇深邃的目光,真似要刺透到他心里。 李七郎微微一笑:“堂堂万花飘香,若是连一个后生小辈也容不下,事传江湖,岂不令人失笑?这件事我以为切切不可。不过,这是我分外之事,主座怎么决定,自当遵行。” 时美娇一笑,微微点头道:“我以为主座凡事都听从于你,难道不是?” 李七郎聆听之下,长眉倏地一挑,神色间大不自然。 时美娇在万花飘香身尊位高,属于最高阶层的有限几个人物之一,自不比雷公公那般可以随意顶撞。 李七郎虽是心有不悦,却也不思发作。微微一笑,他说:“主座明察秋毫,心细如发,凡事皆有主见,区区在下,有何德能?何敢造次,时堂主你是在说笑话了。” 时美娇一双眼睛,并没有离开他的脸,这一霎,更是体察入微,先见他目露凶芒,只以为他要发作,转瞬间,竟然又变了一副笑脸,可见是一城府极深之人,万万不可轻视。 老实说,此人的身世,来龙去脉,时美娇自忖并不深知,偏偏他为主座所恩信,辟为专宠,日久天长,乃自传出了许多风言风语,甚是不堪入耳。他的武功本来就好,自得柳氏青睐之后,更由此得了许多传授。据说他心狠手辣,在主座直接指使之下,杀人如麻,成为柳氏身边最诡秘的一个杀人特使,正为如此,万花飘香各堂职司,对他俱心存深戒,敬鬼神而远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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