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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对不起!先忍着点儿,老朽失礼了!”右手乍翻,已把僵硬直立的朱蕾拦腰夹起。

  仓猝里不失仔细,就连朱蕾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小包裹也不曾遗忘,随手操起,飘身门外。

  朱蕾身子虽是不能动弹,更加有嘴难言,心里却是明白得很,眼下在老人挟持之下,不要说意图挣扎,简直连转动都难。

  瘦老头儿身法极是巧妙,即在他一连串地起落飞纵之下,已飘身数丈外。

  紧接着腾身而起,呼地拔起来三丈来高,落身于客栈高楼偏向右侧的楼角之上。

  月黑风高,玉宇无声。

  老头儿虽说是手里夹着个人,却丝毫无碍于他的身法行动,眼前身法极是快捷,踏瓦行脊,如履平地,感觉着他似有向栈外逸出之意,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蓦地向后一收,一连闪了两闪,藏身于一面阁檐之下。朱蕾虽是心里着急,偏偏动弹不得。

  老头儿的这个怪异举止,使她大感奇怪,正自狐疑,瓦檐间人影闪动,现出一个人来。

  燕云青。

  朱蕾心里一动,大喊一声,却是张口无声。想要弄出点声音来,更是力不从心。

  这位万花飘香门的金叶堂堂主,此刻无异是在极度愤怒之中,看来像是已经发觉到了朱蕾的被劫遗失,再加上本身的负伤,为人愚弄,自是怒气攻心,以他素日之沉着冷静,万万不应有此一失,偏偏一时大意,昧于自信,才致会中了对方的连手诡计。

  真个是说不出的懊恼沮丧!

  夜月下,只见他倏起倏落,有如跳动星丸,霎时间已数度往返,犹自心有未甘,频频眨动着一双光华毕露的眸子,四下眺望逡巡不已。

  挟持着朱蕾俯身于阁檐下的老头儿,却是好涵养,既不出声,更不移动,只是静静向对方注视着,深邃的眸子显示着沉着机智。

  如此,双方耗了好一阵子,燕云青才似失望地转身自去。耸身一纵,消逝于黑夜之间。

  又等了半天,老头儿才悄悄站起,向朱蕾龇牙一笑,随即将对方拦腰抱起,一股轻烟般腾身而起,消逝于院墙之外。

  瘦老头儿身法绝快,一路上夹着朱蕾倏起倏落,似有老猿奔林之势。

  感觉着他那只手腕,力逾精钢,朱蕾即使没有为对方闭穴于先,也休想能挣脱分毫。

  片刻之间,已奔出里许光景。

  老头儿非但脚程奇快,体力更佳,夹抱着朱蕾,丝毫也没有一些疲态,更似越来越快,俄顷的当儿,眼前已来到了一片树林。正是朱蕾来时乘马,邂逅燕云青的那一片稀疏树林,只是却较诸来时更为黑暗,人行其间,简直如坠身于大团黑雾之间,哪里能分辨一切?

  却是,这个老头儿,宛似生有一双夜眼,行走其间丝毫不见迟蹇,依然速度奇快。

  朱蕾一束纤腰,在对方扶持之下,酸疼难当,简直像是要断了,对方却只顾行走,毫不停留。她心里真把对方恨极了,决计在对方放下自己,解除穴禁的一霎,拼上一死,也要给以颜色,以消心头之恨。

  又是一阵子疾走,耳边上听见了流水之声,敢情来到了水边,正是朱蕾日间乘船过渡的滇池。

  呼呼池风,吹袭在人身上,颇有几分凉意。

  老头儿一径驰近池边,才自定下脚步。左右顾盼了一下,卷动舌尖,打了一声急哨。

  水面上浪花一响,一叶小小篷舟,随即来到眼前。

  浪花打点里,舟上亮起一盏纸灯,一个身披蓑衣的舟子,手摇长橹,向着岸上泊来。

  瘦老头性子甚急,不等来船靠岸,即行夹起朱蕾,腾身跃起,落向船上。

  摇船的舟子,不待招呼,随即把篷舟划向湖心。

  老头儿呵呵一笑,轻轻把朱蕾放置船板,才似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对不起,对不起,多有开罪!”举掌一击,拍向朱蕾肩头,解开了她身上穴道。朱蕾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哇地呕了一口,便自倒了下来。

  摇船的舟子,乍见之下,不禁吓了一跳,慌不迭闪身来到眼前。

  “怎么回事?”

  一说话,好生耳熟,纸灯下,对方那一张富态的白脸,顿时令人忆起,正是那个锦衣胖子。

  至此,这胖瘦二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只是朱蕾却并不深知,却把两个人恨入骨里。

  只当是闭穴过久,岔了气儿。

  锦衣胖子好心欠身探看,却不意船板上的朱蕾蓦地翻身坐起,一掌直向他脸上掴来。

  一旁的瘦老人笑喝一声:“小心!”

  锦衣胖子何等身手,倏地向后一闪,朱蕾已自打了个空。

  她却认准了一旁的瘦老人,猛扑过去,举手就抓,老头儿哟了一声:“好厉害!”身子一缩,朱蕾可就又抓了个空。

  却不意朱蕾性子刚烈,自以为二度落入敌手,凶多吉少,如其落入清帝或是吴三桂之手,倒不如自寻了结的好,心里早经盘定,眼前也就不再迟疑,当下凝然举目向着胖瘦二人怒视一眼,倏地纵身而前,直向着浩瀚池水投落下去。

  瘦老人怪叫一声:“使不得!”刷地闪身而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

  朱蕾用尽气力也挣脱不开,又急又气,回过身子大发雌威,却是又被瘦老头儿抓住了两只手。“你……这个老贼……放开我……”

  越是力挣,对方抓得越紧,小小篷舟,只是在水面打转,溅起来大片浪花。

  “好烈的性子!”瘦老头呵呵笑道,“你这是要寻死么?”

  白脸胖子一脸茫然地道:“这又为了什么?”瘦老人嘿嘿笑道:“为什么?把你我两个当成了贼了!”

  朱蕾死既不能,挣又挣脱不开,娇喘吁吁的只是向对方二人怒目瞅着。此番心里,她早已打定了主意,绝不愿再次落入吴三桂手里,只要一有机会,决计寻死,一时只管向二人望着,一句话也不说。

  白脸胖子这才明白,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早先在吴三桂的五华魔宫,殿下你大可一死百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故人在望,却要寻死,岂非古怪,这又为何?”

  朱蕾看着他愣了一愣,冷笑道:“少胡说八道,你们又是哪里来的?”

  胖子一笑道:“好说,我们要是说出了来历,保管姑娘你就不想死了。”

  “对了!”瘦老头干咳一声,“不相信我们就打一个赌,大姑娘你只要答应我们暂时不要寻死,等我们说明白了你要是再想死,我们决不拦阻,一定要你称心如意就是,好不好!”说完,他便真地把抓着对方的一双手松开,闪身退后。胖子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话虽如此,两个人却也提高警觉,防备着对方的事发突然,只是以他二人一身武功,身法之快速利落,朱蕾即使想要纵水寻死,却是不易。

  这么一来,朱蕾倒是暂时不想死了。

  “哼!”她冷冷向眼前胖瘦两个人望着,“哪个人又相信你们的鬼话?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吧!”

  瘦老人哼了一声,看向身边的白脸胖子道:“老四不来,把一个烫手山芋落在了我们手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他交代?”话声一顿,随即向朱蕾翘着一把山羊胡子道:“我们也不愿管你的闲事,是因为我们一个结拜的小兄弟,为你神魂颠倒,几次三番想到五华山宫去救你,前几天差一点还赔上了小命,这么一来,我们就不能不管了!”

  白脸胖子这时也已脱下了伪装的蓑衣,摘下大笠,现出了原著的银色锦衣。聆听到此,他随即插口笑道:“我们这个结拜的小兄弟姓简,姑娘大概不会陌生吧?”

  朱蕾蓦地眼睛一亮:“简昆仑?”

  “对了!”胖子笑瞇了两只眼,“怎么,你还要跳水寻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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