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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祝三立摆了一下手道:“不要紧,姑娘,我还得向你要一件东西,不知你肯不肯给我?”

  徐小昭撩了一下眼皮,道:“什么东西?”

  祝三立一笑道:“我想要向你借背上的月琴!”

  徐小昭笑着摇头道:“那怎么行呢?我自己还要用呢!”

  祝三立眯缝着一双细目,微微笑道:“那就随便给一样也行,不过,最好是你一件贴身的东西!”

  徐小昭羞涩地笑道:“要来干什么……呢?”

  老狸呵呵一笑,道:“你就别管了么……大姑娘,我这件事要是给你们说成了,姑娘,你可怎么谢我?”

  徐小昭脸色一阵绯红,讷讷道:“我可不懂……”

  她说着话,左右望着,显得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夜风把她头上的青丝飘起来,长长的,就像是一蓬乌云也似的,她是那么的可人!

  老狸祝三立望着她叹了一声,道:“姑娘,你一身本事令人佩服,以后要好自为之,不要再在江湖混了!”说着他由身上取出了一把匕首,递给她道:“这个你先收下!”

  徐小昭奇怪地接过来道:“咦!这不是笠原一鹤的么?”

  祝三立含笑道:“不错,这是他三口腰刀之一,我想他一个人也要不了这么多,这口刀你就收下吧!这也是你们之间的一段缘份!”

  小昭立刻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她不由立刻低下了头,祝三立道:“姑娘,你也拿一件东西给我,天可快亮了,我还有事呢!”

  徐小昭这时真是羞得面红耳赤,她环视了一下,望着祝三立一笑道:“好吧,这是送给老前辈的,可不能转送给别人哩!”

  祝立三哈哈一笑道:“好!好!快给我吧!姑娘!”

  徐小昭背过了身子,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来,只见她手上多了一串珠子。

  祝三立笑着接了过来,心里却不禁笑道:“这是你贴身的东西,能送给我这个丑老头子么?你给我装糊涂!”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是不便说破,只觉得那串珠子在手里还温着呢!知道这串珠子,必定是戴在她身上,临时才摘下来的东西。

  她能够把这种东西交给自己,也就可以看出来,她内心对于笠原一鹤,是如何地敬爱了。

  徐小昭这时掉转过马头,她深深地低着头,现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祝三立笑道:“姑娘请放心回去吧,你还有什么事?要我为你办没有?”

  小昭在马上背着身子摇了摇头,却又低声道:“前辈见了我爹爹,还请手下留情才是!”说着,她流下两行泪来。

  祝三立微微一怔,他点了点头,道:“姑娘放心,我记住就是了!”

  徐小昭望着他点了点头,一带马缰,顺着江边,一路飞驰了下去。祝三立这时伤处,被冷风一次,疼得更受不了,他摸索着上了一点药,这才骑驴而去!

  这件事办成功,他很是高兴。

  现在,他要接着去盗那个翡翠梨,只是这件东西,现在是否真在徐雷手中,尚不得而知。因为他知道,这枚翡翠梨的原来主人白姗,已经来了,这个妇人可不是等闲之人,也许翡翠梨已经到了她的手中也未可知!

  老狸祝三立,不禁为此深深地发起愁来。

  要说起来自己实在不愿意去惹这种麻烦,可是一来受涵一和尚所托,再者自己已然夸下海口,这件事要是办不成功,可就难免失笑于人了。

  在一家客栈里,祝三立休息了几天。

  他身上的那一点伤,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现在,他又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另一件棘手的事情了。

  大胜关西边的那一所鼓楼,在微风细雨之中,发出了一片昏黄的灯光。

  翠娘白姗,独自在窗前凝望着。也许是她有预感,她总觉得今夜必会有人来似的。

  她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几上点着一盏油灯,油灯一边,放着她那一口昔日仗以成名的宝剑。

  匡芷苓合衣卧在床上,她也没有睡着,耳朵时常在注意着窗外的动静。翻了一个身子,她轻轻地坐了起来道:“妈呀,睡吧,这个时候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白姗回过身来,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你睡吧,到时候我再叫你!”

  匡芷苓这才又躺了下去,渐渐就睡着了。

  白姗这时熄灭了灯,她悄悄拿起宝剑,走出楼外,当空仍然飘着淫淫的雨星子。她不禁皱了一下眉,心说:“我大概是太过虑了,这种天,是不会有什么人来的!”想着她就顶好了门,重新上楼,匡长青和匡芷苓都熟睡了,看着这两个孩子,她内心不无感慨。

  自从匡飞弃家出走之后,抛下这两个孩子,经自己苦心教养,幸能把这兄妹二人抚养成人。

  这多少年以来的痛苦,那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莫非丈夫匡飞的心,真比铁石还硬么?“他怎么会连来都不来一次,就算他不要我,莫非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了么?”想到此,不禁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怨恨,这种长年心灵上的折磨,是无法用言语加以形容的。

  在匡长青的床前,她停立了一刻。

  这孩子的那张脸,一双剑眉,倔强的嘴,真和他父亲是一个样。

  白姗不由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拉开了一条薄被为儿子盖上;然后,她再走到另一房里,轻轻地躺在女儿身边。

  她脑子里思虑频繁,只是这么些年,所想的都是一样的,久而久之,她已经麻木了。只不过这时,在她知道了涵一和尚这个名字之后,她的这种感慨就更重了。

  现在翡翠梨已然到手,就足以证明匡飞确是在日本了,涵一和尚既是他生平至交,那么匡飞在日本的事,他不能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而始终不告诉自己,这个和尚显然是内心有愧,说不定匡飞的出走,就是这个和尚捣的鬼。

  她越想越气,真恨不能立刻找到那个和尚理论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似如此,想想恨恨,恨恨想想,不知不觉已近四鼓,白姗才在朦胧之中合上了眸子!

  在隔室的匡长青,其实并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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