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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白姗一声冷笑道:“大师,你会错意了!”

  涵一和尚一怔道:“白施主是什么意思?”

  白姗面色微青道:“我们来此,并不是要他的人,而是来向大师还一个公道来的。二十年的遗弃之苦,我母子是无从诉起,大师只要能给我们一个公道的答复,我母子调头就走;否则……”说到此,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道:“……大师乃是我们素所敬仰之人,我们不便如何,此事也只好由小儿出面,召集天下武林中人,来评一评这段是非曲直了!”

  涵一和尚冷冷道:“这么说,贤母子是不希望匡飞回来了?”

  白姗哂笑道:“那是另一个问题!”

  匡长青这时抱拳正色道:“大师,请你快快说出二十年来家父的一段隐情,也好令我们解开疑窦!”

  涵一和尚由位子上站了起来,踱了几步。他走到窗前想了想,叹息了一声,回头道:“好吧,我就把事实告诉你们,你母子听后也许会怪罪老衲多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白姗点了点头道:“我们所要求的,正是请大师公诸实情,出家人不打逛语,大师要说实在话呢!”

  涵一和尚冷冷的一笑说道:“这是当然!”说着他鼻中哼了一声,道:“匡飞离家出走,东临日本,并非逃走,或是遗你母子,乃是和他前妻笠原樱子重聚!”

  此言一出,白姗等三人,无不大吃一惊!

  白姗身子颤动了一下道:“前妻……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涵一和尚摇头苦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们细细听来!”

  于是他才把这一段隐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匡氏母子三人,听完这段经过之后,俱呆住了。他三人半天一言不发,面上俱不禁垂着两行热泪,尤其是白姗,整个身子都倚在椅子上。她用绸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大师当初一念之仁而外,却不曾料到我母子三人,二十年来,所过的是如何的生活?我一个女子抚养他兄妹……”说着以手指着匡长青、匡芷苓,泪如雨下。

  涵一和尚见状,也不禁满面戚容,他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无量佛……白女士不必再悲伤了,老衲对这件事实在是有欠深思,如今悔之莫及了!”

  他说着叹息了一声,道:“眼前贤母子如有责怪,老衲自是无话可说。不过,这也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依老衲之见,由老衲负责找回那匡飞才是上策!”

  白姗不由怒嗔道:“谁还惦念着那负心人?大师不必多事!”

  涵一和尚怔了一下,叹道:“匡飞如今已返回中原,笠原樱子已死,他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了,论情论理,他是应对贤母子有所补偿才是!”

  白姗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道:“不必……不必……”

  匡芷苓在一边擦了一下眼泪,道:“爸爸心也真狠,二十年来,都不曾想到来探望我们一下……”

  涵一和尚叹道:“这也怪不得他啊,他远隔重洋,来一次谈何容易,再说只为了探望你们,并不能解决一切啊!”

  白姗冷冷一笑,道:“那日本女人,如不死,他还不会来呢,如此无情义的人,还回来做什么?”

  涵一和尚叹了一声道:“白女士你错了,匡飞并非无情义之人,这全是命运在捉弄人啊!”

  白姗笑道:“命运?他当初已有前妻,如何又和我结婚?起码他也应该把事情说个明白呀!”

  涵一和尚苦笑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匡长青这时却另想到了一件事,他目光发直地道:“这么说,那日本武士笠原一鹤又是谁呢?”

  涵一和尚点一点头道:“笠原一鹤乃是匡飞那日本妻子所生之子,也是你二人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句话,不免使得匡长青、匡芷苓全是一惊。尤其是匡芷苓更不禁面色一阵发红,禁不住低下头来,匡长青呆了一呆道:“听说大师已收他为徒,可否请出一见?”

  涵一和尚摇了摇头道;“他此刻有事外出,并不在寺内!”

  匡长青一笑道:“可是至京城见皇上献宝去了?”

  涵一和尚只得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匡长青冷笑了一声道:“这么说,我母亲传家之宝‘翡翠梨’也在他手上。”

  涵一和尚微微一呆,遂点头道:“那梨如是进贡之物,自在其中!”

  白姗秀眉一挑道:“那翡翠梨乃是先祖世代留下之物,被那负心人盗至日本,此次已被我母子收回,却又如何会落在笠原一鹤手中,大师,这点你可知情么?”

  涵一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他对于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呐呐道:“贤母子不必见责,这件事,应该老衲负责。”

  白姗冷冷笑道:“愚母子只是收回故物,非抢非夺,大师如此做,可就有违常理了!”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白女士你不明白,老衲并不想染指这件事,只是我那徒弟如无此梨,却是交不了差,此事关系着两国来往,却不便不予理会!”

  白姗猛地站起身子,道:“这是我家门故物,我有理由收回,大师你也太欺人了。”她这种态度,大有动武之意,老和尚冷冷一笑道:“白女士稍安毋躁,这翡翠梨多则一月,少则半月,老衲当必双手奉上,不损分毫,如此贤母子当可放心!”

  白姗冷然一哼,道:“大师所说可是实话?”

  涵一和尚一笑,说道:“出家人不打逛语。”

  白姗点点头道:“大师既如此说,我母子暂且告退了!”说着对兄妹二人道:“我们回去!”

  她说着站了起来,匡长青兄妹二人随着母亲一并步出殿外,他母子三人,本是抱着决心,不惜同涵一和尚翻脸,为仇而来,却未曾料到如此善罢甘休!

  在庙门口,白姗对着老和尚行礼告别道:“大师要言而有信,我母子在仙霞岭恭候大驾了!”

  涵一和尚单手问讯道:“白女士放心,老衲言出必行,一月之内,必定把那枚翡翠梨押送上山。至于匡飞,老衲也会有一个交待的,尚清贤母子原谅才好!”

  翠娘白姗点了点头,道声:“好!”

  当时就带着匡长青、匡芷苓起程回家而去。

  涵一和尚送走了匡氏母子,心情十分沉重,因为他亲口答应了白姗,要把匡飞找回来,现在匡飞不知上哪里去了;于是,就在次日,这位佛门的高僧,打点了一个简单的行囊,离庙而去!

  老狸祝三立同着笠原一鹤,一路晓行夜宿,不一日已来到了天子脚下的北京城,他二人就下榻在前门大街的“吉顺客栈”中。

  这是一个热闹的地方,宽阔的大街,讲究的店面,尤其在这太平年间,更显出一片安泰和顺的景象来。

  祝三立同笠原一鹤住进店内,已是黄昏的时刻,他二人在店内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已是入夜时分。

  今夜,显然他二人是有所行动。

  子夜一到,他二人都已换上了夜行衣,祝三立是松大的黑绸裤褂,笠原一鹤却是紧身的箭祆,下着黑绸长裤,他们都扎着腰带和一个白色行囊。

  二人悄悄翻出店外,只见大街上静静的没有行人,只有一个推车吆喝着卖硬面饽饽的,这是本地一种夜食儿。

  笠原一鹤显得很是紧张,他低声问:“师叔,很远么?”

  祝三立摇头一笑道:“小伙子,你沉住气,这地方我熟得很,跟着我走,准没有错!”

  笠原一鹤点了点头,就见祝三立把身子向路边墙根上一贴,一路向前行去。

  笠原一鹤紧随其后,中途拐了几个弯,换了几条路他也没有弄清楚,只觉得慢慢的景色显得更凄凉了。再向前行有一箭之地,祝三立忽然站住了身子,手指前方道:“你看见没有?那就是紫禁城了,我们必须要翻过这道城墙才行!”

  笠原一鹤点了点头,祝三立嘱咐道:“注意,最好不要伤人!”

  笠原一鹤答应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贴着墙向前走过去,才走了没有多久,就见迎面火光闪闪,有人说话的声音。

  祝三立一拉笠原一鹤,二人向壁上一贴,藏在暗处,才见是一队持着红缨枪,排着腰刀兵弁,边谈边笑而来,在他们背后的号衣上,都绣有一个“禁”字。等他们走远之后,二人相顾点了一下头,各自腾身而起,翻上了城墙,接着飘身而下。只见城内好大的地势,一排排的街道较前更为整洁,红墙绿瓦,是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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