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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这人说着把她轻轻地又放回到床上,花心蕊猛地睁开双眼,她鼓足了内力,飞掌直向这人面上打去。

  羽衣少年突然一笑,轻舒单手,已托住了对方的玉手,并且把它合于握中。

  心蕊急喘着把手抽了回来,她只觉得这少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诱惑力,深深地引诱着她,顿时她只觉脸上发热、发烧。

  她把身子转到一边,嗔怒道:“你是谁?你的胆子太大了。”

  少年嘻嘻笑了笑,心蕊觉到,他似乎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

  她直觉得全身血管都要破裂了,她想大声地喝叱,可是现在她是提不出这份勇气了。

  不可否认的,这美少年的翩翩风度,早已吸引了她,她无力地闭上眸子,眼泪不觉由一双眼角流了出来。

  “姑娘你哭了。”这人一面俯下身子关心地问,一面用白绸滚蓝色细边的手绢,为她小心地揩着泪,他的脸垂得几乎都要挨着她的脸。

  心蕊用力地把他的手一推,又翻过了一个身子,显然的,她的勇气,只允许做些类似如此的反抗。

  少年一只手搭在了她臂上,心蕊摇了一下没摇掉,她也就不再摇了。

  于是,这羽衣少年,轻轻弯下了身子.在她火热的脸上吻了一下。

  花心蕊脸是那么的红,她忽然捂着脸哭了。

  “你是谁?问你怎么不说呢?”她睨了他一眼,却又闭上了眸子,双腿连续地踢着。

  少年狂笑了一声,把心蕊吓了一跳,她只是觉得羞,无比的羞!

  这少年用力地把心蕊捂在脸上的双手拉开,凑近道:“妹妹,你不要怕,我名葛金郎,乃天台山鬼面神君葛鹰长子!”

  心蕊不由一惊,因为这“鬼面神君”四字,似乎听母亲说过,她沉着脸挣了一下双手道:“你放开我。”

  葛金郎露出玉齿一笑,说:“小东西,你不要慌,等我说完了你就知道了。”

  心蕊这时近着这美少年,愈觉英俊潇洒,他虽然没有万斯同那样英雄气质,可是万斯同却远不及他风流俊俏。

  她娇喘道:“你快出去,不要在这里,快走呀,我求求你。”

  葛金郎又朗笑了一声,说:“你为我身受重伤,我虽不义,亦不能弃你,你还是小心养伤吧!”

  他说着道站起身来,在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面目若春地望着花心蕊。

  心蕊这时鼓足了勇气,她用仅有的一点良知,央求他道;“葛金郎,我求你,你还是走吧,我的伤不要紧……”

  望着对方那俊美的笑容,她的话再也接不下去了,可怜她在饱尝寂寞空虚之后,正渴望着有所放纵的时候,而这命中的魔星,竟会突然地闯进她的心灵,偏偏这葛金郎,又是如此英俊潇洒,和万斯同又如此相似,试问她有什么力量去拒绝他,何况对方又是如此友善,虽然他举止轻浮,可是试想自己已经裸体地和人家拥抱过了,这些小动作又算什么呢?

  她这一刹那,内心真可谓千头万绪,索性很大方地睁开了眸子。

  她长叹了一声,冷笑道:“葛金郎,你不要以为姑娘是喜欢你的,我起初只是认错了人,我以为你是万……”

  葛金郎并不怪罪,他扬了一下长眉,点了点头笑道:“这我知道。”

  心蕊白着他道:“那你何故还在此缠着不走呢?你莫非不怕他回来,取你性命么?”

  葛金郎哈哈一笑,目光如炬,他扬了一下双手,说道:“我葛金郎生平不惧任何人。”

  说着又看了心蕊一眼接道:“你说那人,不回来还则罢了,否则,你看我是怕他不怕?”

  他说话时那种豪迈的神态,加以他瞳子内散放出的光芒,心蕊倒真有些信他的话了。

  她望了他一会儿,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味儿,瞳子里含着泪,良久,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葛金郎忽然扑向床边,紧紧地握住了她一只手,并用嘴去亲。

  他疾喘着说道:“我……我喜欢你,我……”

  心蕊夺回了手道:“你坐好。”

  葛金郎仍然不听话,他更大胆地拥抱她,就像发了疯似地在她脸上、身上狂吻着,心蕊费尽了力气才把他推开。

  她娇喘吁吁地道:“你……你坐好,听我说……听我说嘛!”

  葛金郎意似未尽,他用力地在捏着自己的双手,痴痴地望着心蕊。在他左右手中指上,各戴着一枚血红色的珊瑚戒指,闪闪发光,甚是好看。

  心蕊喘成了一片道:“你如真的爱我,怎能如此对我?再说我……我怕!”

  葛金郎剑眉一挑道:“怕什么?我敢作敢当,你丈夫回来一切有我就是,我在此不走。”

  心蕊见他如此,心中反倒是有些安慰,因为一个女孩子怕一个不负责的男人,是远过于怕一个所谓的坏人,到此她那满腔的忠贞意思,以及一力寻死的心,早已飘然无影,她痴痴地看着他。

  过后她就冷然道:“其实他并不是我丈夫,我们没有结婚。”

  葛金郎大声笑道:“那么怕他何来?哈!”

  他作势又要上前,心蕊秀眉微颦道:“你怎这么如此激动呢?”

  葛金郎微微笑道:“好,好,我就坐在一边,只是我看着你,心里才舒服!”

  心蕊有意无意地又对他瞟了一眼,似怨似嗔地叹道:“你住在天台山,却又如何来到雁荡?这其间相隔很远呢!”

  葛金郎这时把他那一领绿羽披风脱了下来,现出猿臂蜂腰的身材,他望着心蕊笑道:“每年春季,我都要来此山一趟,只是不一定是来这一峰,想不到这一次凑巧会遇见了你!”

  他接下去道:“我来此山,是采一种药,想不到姑娘竟隐居于此,这也是姻缘天定了!”

  心蕊不禁粉面通红,瞟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说话也太放肆了,比起万斯同的儒雅端庄,确是不及,只是她此刻已坠入情孽之中,想从容抽身,真是谈何容易!

  想着内心不无戚戚之感,同时一腔诉不出的怨恨,却种在了万斯同的身上,当下咬了咬牙,愤愤忖道:“万斯同,这都怪你弃我,才会有今日下场,你既然这么狠心令我空守寂寞,我也就说不得另谋他就了。”

  她内心存下了这念头,羞辱之心即去,一切也就顺理成章,豁然而通了。

  就在这冷碧轩中,葛金郎小心体贴地服侍了她整整二十多天。

  这期间,花心蕊享受到以前不曾梦想到过的爱情和温馨,葛金郎服侍她可谓无微不至,每日床前调笑,弹琴吹笛,极尽风流之能事。

  这不得不佩服葛金郎的手段高明,当他认明了花心蕊绝非一般普通寻常女子,他对她显然改变了战略,他放长线,要钓大鱼!

  二十天,他只是以至情去打动她,绝不作出轻浮的举动,如此那原本并不坚固的围墙,在心蕊的内心,算是完全崩溃和撤除了。

  就在伤愈的第三天,心蕊献出了她宝贵的贞操,从此纵欲放荡,夜夜春宵!

  她并不伤心,也不后悔,她眼前实在迷恋着这甜蜜的爱情,能够守着葛金郎这位风流如意郎君,她真是什么也不想了。

  真的,如果现在有人在她眼前提到了万斯同,她绝不会再动一些心,甚至于她还会绝情地骂上一句:“我恨他!”

  葛金郎在月终的时候,说服了心蕊,才允许他回天台山一次,可是不到半个月,他真地守时又回来了。

  从此,他们就落居在雁荡山,他们甚至并不迁移,仍然还住在冷碧轩之中。

  对于葛金郎,心蕊是一个谜,可是她只要爱情,并不需更去进一步了解谁!

  由于爱情,在个性上,她不知不觉地常常迁就葛金郎,虽然一度她曾认为那是残酷的!

  譬如说,现在她也常常能用暗器射杀成百的雪鸡,或是像葛金郎一样活活地把它们吊死,而目的只是为了取下它们尾部的两根长羽毛。

  葛金郎是爱护她无微不至的,他为她作了数领披风,就像自己一样的,那是用各种不同的彩色羽毛所缀成的,衬以心蕊的花容月貌,那真就像云霓仙子一样的美艳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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