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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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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暮色,徐徐的风,点缀得这一片世外桃源是那么的柔美。 万斯同把洗净的内衣,搭在几根树枝上,让风来慢慢地吹干它。 然后,他又把地图摊开来,用石块压着纸角,仔细地去研究图上的线路。 图面上有两道点状的线道,弧形的向内包抄着,他猜想,那是两道流水,现在事实证明了,他这一想法果然正确,因为眼下这两道溪水,果然是如图中所绘,它们紧紧地抱着这一片石林。 万斯同的图载,也就到此为止,下面的三分之一,却是不得而知,他不禁又感到有些难了。 光阴似箭! 日月如轮! 残冬刚刚消逝, 春天又将远去…… 已是阳春三月了,巍峨的山岩上还积着厚厚的一层白雪,远望过去,正像一个深沉衰老的老年人,在那本已银色的稀朗头发之上又加了一顶纯白的帽子。 寒冽的山风呼号着,从这个山头飘向那个山头,峡谷峻峰,仍是一片白茫茫的银色世界,严冬虽被春风驱离了城市和康平之道,但却顽强地逗留在山峰及丛林之中。 万斯同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着。 万斯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感觉。 当他仰首看着那些浮动白云的时候,不禁深深叹息了一声,这许多年以来,自己正如同这些天上的云块儿一般,飘动,飘动……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才能抛除这些恼人的烦恼。 水面上微微蒸发出白色的烟雾,在靠近浅草的池面上,几只像是蜘蛛似的长腿昆虫,来回地划动着,四周是那么的静谧。 摊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残缺的纸——其上点线交集,错综的线路,像是显示着某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他却似乎已经渐渐叩开了那神秘的门扉,来到“秘图”所显示的核心要地。 “如果那张桑皮图不曾失窃,仍在我手中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内心不无遗憾。 马在打噗噜。 碧空如洗。 四周是出奇的静,然而不知怎么,他却下意识地感觉到或许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一点毫无来由的显示顿时使得他精神抖擞,匆匆收起了线图,翻身上马。 就在此时,他耳中听见了一声清晰的马嘶声! 万斯同心中一动,当下慌不迭地趋马一边,缩身上了一棵大树。 他看见两匹白马,一路联辔而来,步法极为快速,只一瞬已驰抵眼前。 马上是一男一女,俱都披着长长的披风,披风的颜色是一黑一绿,为风飘起,真是神采奕奕。 万斯同本来还未看清这男女二人的长相,心中正自狐疑,忽见那着黑衣的男子,倏地把马给勒住了,那匹白马唏吁吁长啸了一声,顿时就站住了。 穿着绿衣服的女人,见状也带回了马,并且游目四顾,万斯同不偏不倚,却正在这二人的头顶上。 当他看清了这男女二人的面貌时,他不禁吃了一惊,心说果然是他们这群人都来了。 这二人并非别人,正是一字剑商和夫妇,那女的万斯同也曾久仰她的大名,是燕翅镖段英。这一对夫妇,虽然俱不过是五十左右的年岁,可是由于他们不平凡的身世和武功造诣,自少年时刻,在江湖上就享有盛誉。 一字剑商和自拜秦岭怪侠“一鸠老人”习技之后,自老人身上学得了精湛剑术,尤其是那套他仗以成名的“一字剑”,据说是由六合归一的先天妙术组成,动手时有极大威力。 万斯同对这夫妇二人,也只是仅听传闻,而未眼见,但因久仰他二人厉害身手,此时,乍然见他们现身,不觉心中十分惊恐。 他伏在树身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见树下二人此刻都已经勒住了马。 燕翅镖段英问:“为什么不走了?” 商和四顾道:“只怕是走错了路,这地方如果我猜得不错,可已经到了星石岩了。” “星石岩?”段英惊奇道:“那不是已经快到了?” 商和点了点头,遂自身上摸出了一块黄色的老羊皮,展开了仔细地查看着。 万斯同心中不禁又是一惊.他本以为,瞎婆婆赠予自己的那张桑皮纸,是天下仅有的一张秘图,却想不到对方手中,也有这么一张。 看到此,他对于得书的信心,就更觉得渺然无望,可是另一个念头,闪电似地自他脑中掠过,他心中不禁又充满了信心。 他静静地躲在树身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是注目看着树下的两个人。 这时那一字剑商和,已经把那张羊皮收入怀内,他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星石岩,再往下就是花琴润了,我们总算不虚此行。” 段英面上现出了微笑,说:“你敢确定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么?” 一字剑商和耸肩一笑道:“我所担心的只是龙十姑那个丫头,因为师父说,她外婆手中,好像也有一张秘图,除此之外,武林中是再也没有第二张了。” 段英皱眉道:“那么,她要是也来了呢?” 商和冷冷一笑,道:“你不要胡猜,她要是来了,我们这一路上还能没有一个耳闻?” 他说着,似乎很得意地笑了笑,又说道:“你莫非没有看见,田老婆子和江老婆子,只是在乱石岗打转,连门也摸不着么?” “可是……”段英讷讷地说道:“在柳树林子里,那个钓鱼的小伙子,我总看他……” 一字剑商和冷笑道:“你是说的那个骑驴的小子?” 燕翅镖段英默默地点了点头,万斯同不禁心中一动,他由是知道,那个窃取自己地图的陌生少女,也已经到了,就更注意地往下听去。 一字剑夫妇想是一路奔驰,炎热不堪,此刻乍然行至阴凉处,不禁感到十分凉爽,于是借着彼此交谈,顺便歇息一下,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头上,还躲藏着一个人,这个人把他们口中谈论的机密,全部都听入了耳中,实在是大大地疏忽了。 这时段英说道:“就是那个骑驴的,我总觉得他有些别扭。” 商和哂然道:“就算他也是存心而来,只怕没有线图,也是空劳心机。” 段英说:“我们也要防他一防。” 商和点了点头道:“下次见了他再说吧!来!我们再往下赶一程。” 他说着一带缰绳,胯下白驹仰了一下头,直向前面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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