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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飞鸿见状吃了一惊,他岂能如此就放走了她,口中厉叱了声:“站住!”

  盛怒之下,他足尖飞点,竟然施展出轻功绝技中,一种最难练的“追风三跳”,这是一种全靠丹田真力提纵的功夫,非有极深的内功造诣,万难施展。

  郭飞鸿情急之下,生恐对方走脱,才施展出这种轻易不露的绝艺。

  只见他身形狂飘而起,只一闪便赶到了少女身后。

  他右手向前一探,骈中食二指,直向少女“三里穴”上猛点了过去。

  这时吹竹声,突然又起,更加尖锐,却是一个短节,方起即止。

  随着一个极为沙哑的声音,大声笑道:“你是找死!”

  这声音竟比吹竹声更可怖。

  郭飞鸿不由为之一惊,同时间,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劲力,有如排山倒海般,直向着自己身上撞了过来。

  他双掌向外一封,发出了七成功力。

  可是,他的掌力,显然无法与对方相比,他只觉得手掌一麻,心口一阵发慌,人已被弹了出去。

  恍惚中,他似见一条疾快如飞的影子,自对面墙上猛扑了过来,还带着嘶哑苍老的低笑之声。

  这条人影只是一掠,便把那个蒙面少女抱在了怀中,郭飞鸿奋力向前一扑,却只觉前胸气闷,似要窒息。

  可是他仍不愿便宜了敌人,眼见那个佝偻的影子,正向斜刺里猛窜,整个的左面,完全暴露。

  当即双掌一合,右膝一屈,施出了一招“寒山拜佛”,霍地双掌齐出,直向这怪客左肋击去。

  他掌力方自击出,那怪人已似有了警觉。

  只见他身子微微一晃,被郭飞鸿的掌力,逼得转了一圈,可是借着这一转之势,却如同走马灯也似,一下来到郭飞鸿面前。

  朦胧夜色中,这人用他掌中的那支竹笛,向前一点,郭飞鸿早已昏眩欲倒,怪人笛到,他哪里还能闪躲,万幸他身子是在摇晃之中,这笛子本是奔他“心坎穴”死穴上来的,由于他身子摇动了一下,有了些偏差,这一笛就点在了他左胸脯上。

  顿时,他全身一软,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倒了下来。

  迷糊中,似乎听得那蒙面少女尖叫了一声:“师父饶他一命。”

  同时间,他便觉得一股极大的风力,由自己面门上擦面而过,风力使得他呛了一下,并带得他滚向了一边。

  又听到一个苍老哑笑的声音道:“便宜了你这小子!”说时声音已到了院墙之外。

  院子里虫声啾啾,失去了怪人与少女的踪影,郭飞鸿虽幸未为那股风力击中,却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勉强地坐起身子,只觉得眼前金星四射,百骸尽酸,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恶梦。

  他尚能依稀地记得,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蒙面少女为自己讨饶的声音:“师父,饶了他吧!”

  随后那巨大的掌力,由自己脸上擦过,显然是怪人听了那少女的话,对自己留了情,否则此刻自己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想到这里,他又禁不住连连打着冷战,余悸犹存,所令他怀疑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个蒙面女贼,竟会对自己心存厚道,她为什么为自己讨饶,这真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他缓缓地站起来,身上总算没受什么伤,只不过是前胸有些觉得气闷。

  院子里,满是残枝败叶。

  想不到这个女贼,竟会这么厉害,莫怪乎江宁、苏州无人能敌了。更可怖的,是那个怪人,他到底是男是女,是什么样的长相,自己看都没有看清楚,想起来不禁暗暗道了声惭愧。

  他叹息了一声,正要返身回房,忽然,他目光接触到了一样东西。一个黑忽忽发亮的东西。

  那东西略呈半圆形,正落在自己身前不远的树下。

  郭飞鸿心中有些奇怪,走过去捡了起来,细细一看,非金非玉,分量颇重。

  他忙走进房中,就着灯光再次观看,依然看不出这是一个什么玩艺儿!

  那是一块像盾牌似的东西,黑黑的,有点像古铜,只是分量比铜要重得多,其上刻着一些凹凸不平的字迹图案。

  郭飞鸿皱了皱眉,实在记不起自己家里曾有过这么一样东西,愈发的留意观看,见这牌子上,正面刻着一个展翅引颈的大鹰,鹰腹上有一个圆圈,其上有一个突出的“令”字。

  郭飞鸿不由心中一动,暗忖道:“莫非……这是一件什么信物不成?”

  想着随手又翻到另一面,在生有骨色斑点的牌而上,有几个字,细认之下,上面刻有八个字:

  “令在人在

  令失人亡”

  这八个字,如非细看,不易认出,郭飞鸿不由又心中一动,如此看来,这不起眼的玩艺儿,确是一件武林帮会的信物令牌了。

  他反复地在手上看着,只觉得这牌上的飞鹰,似乎涉及江湖上一个蜚短流长的传说,可是细想下去,却又想不起那故事的详细内容。

  他把玩了半天,不得要领,自己既无此物,看来这件令牌必定是方才二人之一失落的了。

  想到此,心中不禁又动了一下。

  可是这些事情,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当下他就随手把那牌子放在了桌上的笔筒之内。

  第二天,他精神感到很是不振。

  由于昨夜交手,使得他疲惫不堪,起床也就晚了一点。

  他试了试身手,觉得骨头还有点酸,当下推门走进书房,不由为之一怔。

  原来书房内,已非昨夜情形,只见屉开书散,满屋乱七八糟,像是为人大翻过一般。

  他心中一惊,立刻打开书柜,出乎意料之外的,那口“寒松”剑,竟然未失。

  只是由剑身的位置看,显然已被动过了。

  他剑眉微微一皱,再看展内的金银也被洒散了一地,点一点数目,亦是分毫不少,那么,这个贼是来找一件东西了。

  忽然,他想到了那块令牌,于是立时走过去,拿过笔筒,伸手人内一摸,那块令牌竟然仍在。

  也许这个地方太显眼了,对方反而没有注意到。

  他暗暗推测,必定是那师徒二人再次转回,他们很可能是在找这块牌子,他们没有找到,想必误以为在别处失落了。他认为这个推想是合乎情理的。

  如果这一假设属实,那么这块令牌,就有相当的意义了,自己倒不可忽视它了。

  有此想法,他就不敢再随便放了,当下他小心的把牌子揣在了身上,这时想想,突然感到有些心惊。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太大意,虽然自己是睡在内室,可是有人在书房里如此翻箱倒柜,自己竟是浑然不知,又岂是疲倦一词所能自解的?

  他对自己冷冷一笑,道:“好了,我们已经斗上了,看一看鹿死谁手!”

  本来这个女贼和自己并没有什么相干,可是如此一来,彼此都不能就此放过了。

  郭飞鸿这一霎那,雄心顿起,他立下心愿,自己一定要探查出一个究竟,这个女贼是一个什么样人,那个吹竹的怪影子,又是谁。

  他立下了决心之后,心情也就平定了不少。

  晚饭后,他信步又来到了西大街,穿过十字街口,就看见那条幽暗的小胡同,红绿的灯光一闪闪地亮着,丝竹声,卖唱声,隐隐地传过来,有一番令人陶醉的意味。

  郭飞鸿不禁停下了足步,想到了宝华班子里的那位芷姑娘,禁不住有些神驰。

  他想,眼下既然无事,何不去找芷姑娘聊聊天去,也许可以解除自己的烦闷。

  想着,他就转向那小胡同走了进去,宝华班的毛伙金虎,一眼瞧见了他,老远的就大声叫道:“郭大爷!郭大爷!”

  郭飞鸿怪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道:“别叫!”

  金虎咧着嘴笑道:“我就猜大爷你今夜准来,果然来啦!”

  郭飞鸿含笑进了门,几个妓女正要上来招呼,可是当她们认出了来人后,却一个个撇着嘴又走开了。

  金虎咧着嘴一笑道:“大爷,你快进去吧,后院里那个姑娘可是等着您呢!”

  郭飞鸿没有理他,鸨母这时已闻讯自里间扭着屁股走出来,道:“郭大爷来啦!”

  郭飞鸿点了点头,道:“芷姑娘在么?”

  鸨母皱了皱眉道:“在是在,不过她奶娘来了,也住在楼上……大爷非找她不行么?”

  郭飞鸿俊脸微红道:“我与她谈话投机,还想找她聊聊。”

  鸨母赔笑道:“这自是好,只是大爷你花这么多钱,什么也没有捞着……怪不好意思的!”

  郭飞鸿微微一笑道:“没关系!”

  说着摸出了五两重的一锭银子,递过去道:“你收下这个!”

  鸨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遂把银子接了过去,小声道:“大爷你可小心一点,她那个奶娘牌气不大好,爱骂人,你不理她也就是了。”

  郭飞鸿点头笑道:“我知道。”当下就向着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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