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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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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对付我。”卓君明冷冷地道:“李快刀打听到翠莲与我要好,知道我要把她救出火坑,所以就叫人下这个毒手!” 彩绫没有说话,她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凌厉,由她目神里所表露出的那种愤慨判断,她恨恶李快刀的程度,绝不在卓君明之下,甚至于犹有过之。良久,她才抬头呐呐地道:“你看见她了?” 卓君明点点头:“尸体就在她房子里……可怜她身中七刀!”卓君明痛苦地道:“这都是我害了她……她要是不遇见我,又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彩绫苦笑了一下,同情地看着他:“事情既然已发生了……卓兄你要想开一点!” 卓君明表情异常冷酷,他虽然不再流泪了,可是那张脸看上去却是沉痛,紧紧地咬着下唇,几至于咬出血来。 彩绫想安慰他,可是一时却又不知怎么说才好。 两张充满了悲愤、伤感的脸,木讷的相看着。 像是忽然触及了什么,卓君明点头道:“姑娘休息吧,我走了!” 风门拉开又关上,留下了满室的沉痛与肃杀。 勉强地吃了半碗面,彩绫只觉得身子异常的乏力。 冬日天短,不知不觉里,天已经黑了。 卓君明还没有回来,还没有带回来她要的药,她感觉到病势的益形加剧,头晕得几乎支持不住,全身骨节,酸疼得都像是要散了开来,禁不住发出了呻吟。 窗外风萧萧,桑皮纸的窗户,被吹得呼噜噜响着,不时窜进来几股冷风,袭在人身上,真有如冷箭一般的锐利。 她蹒跚地下了火炕,把窗户关紧了,才发觉到贴在窗框子上的桑皮纸,有许多已经破了,关上和开了没有多大的差别。 不过才走了几步路,她已经难以支持,全身发软,发烫,嘴里更是干渴得很。恍馏里,看见了八仙桌子上的那个盛有茶水的瓦壶,想着要过去倒碗水喝,勉强地走过去,才拿起壶来,只觉得一阵子天旋地转,一跤栽倒地上,顿时人事不省。 午夜时分,天更黑,风势更紧。 窗框子被西北风刮的咯吱咯吱的响,风里渗含着小石头子儿,吹打在瓦面上,刷啦啦的那种声音,让人感觉到今夜所刮的那种风,非比寻常! 蔡家老店陷于一片黑暗里。 两排竹舍,在骤风里微微摇晃着,发出一片轰隆声,像是随时都会倒塌下来。毕竟,它还屹立着,并没有真的要倒下来。 彩绫恍惚的惊醒过来,只觉得身上异常舒泰,那种舒泰的感觉,并不是全身一致的,而是局部的,随着一种奇怪的力量导引着,所到之处,酸疼顿止,那种感觉,像是一双有力而又拿捏得当的手,正在身上按拿着。她随即不自觉的,发出了微微的呻吟声,浓重的睡意,仍在侵袭着她,只是她实在不得不睁开眼观察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双手实在拿捏得太舒服了!随着那双手十指的灵活运用,更似有一种极其温和的劲道,奇妙的灌流到她身体里面,从而洋溢起她体内所潜伏的真元内力,顷刻间上下贯通,仿佛全身的穴道全都为之通畅了。 毫无疑问的,那必然是一双男人的手!这个念头一经掠过彩绫模糊的意识,顿时使得她为之大吃一惊,倏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悬在墙上的那盏昏暗的油灯,即使火焰并不强烈,在猝然接触之下,也使得她目光为之一眩,紧接着,她就看见了一个人,一个身着玄色外氅,面系黑巾的长身汉子伟昂的站立在她面前。 这汉子正自稳重专心的运施他的一双手,隔着一层外衣,在她身上各处拿捏着。双方目光乍然交接之下,彼此都似乎吃了一惊。 黑衣人正在运转的一双手,忽然停住了,他那双露出在面巾之外的眸子,这一刻交织着极为错综复杂光采,似喜又惊,又怜又怯……紊乱的目神里,更似包含着无比的情意,伤感与迷惘。 郭彩绫怔了一下,继而睁大了眼,等到她确定了眼前所看见的,绝非幻觉,而是实在的,她的惊讶才突地表露出来:“你是……谁?”随这声问之后,她倏地欠身坐起,只是不知内力不继抑或是黑衣人加以制止,总之,她的身子才仅仅有探起来的意识,却立刻化为无形。 黑衣人的一双手,正抚按在她前躯的俞海穴上,从那双手掌里流灌进大股的热力却将她欲聚的真力整个的包在了一团。 “绫姑娘!你还不能动。”说话的声音,压得那么低,像是在掩饰些什么似的。 彩绫果真就不动了。事实上她全身的各处穴道,气脉,全在这人的一双手掌控制下,这人如果真要不怀好意,探手之间,即可取其性命。 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这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也是最无可奈何的一种忌讳,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你有托天盘地的威力,又能奈何!所可告慰的是,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存什么歹意。这一点,似乎可以认定。 然而,对于郭彩绫来说,惊吓固所难免。岂止是惊吓,这里面还包藏有无限的羞窘与忿怒,一个自视极高,守身如玉的少女,绝不容许异性轻易地接触自己身子,况乎这人显然已在她全身上下任意地摸按一通。羞忿,一时间使得她面飞红潮:“你……你到底是谁?”目瞪着他,她整个的躯体几乎在颤抖:“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一双精锐的眸子注视着她,深邃的目光里,显示出无比的关怀,他没有说什么,两只手继续运行着。运用他的一双掌心,飞快的转动着,掌心所接触之处,全系她身上的各处穴道,随着这人运动的双掌,立刻她通体大为舒畅。黑衣人以行动代替了他的答复,彩绫顿时息止了内心的疑惑。 只是,即使对方是心怀善意的为自己医治病痛,他这样莽撞的作风,也不可原谅。郭彩绫疑惑虽去,心里还生着老大闷气,她睁着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希望对方能够由自己的眼神里,判别出不友善,从而知趣罢手。但是,她的这种愿望落空了,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再看她一眼,他只是聚精会神的在运转着他的双手。 渐渐地彩绫就体会出来,这人的手法迥异,而且,使她感觉更惊异的是,对方显然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异内功,那种内功妙在即使见多识广的郭彩绫,也分辨不出它的行径与路数。须知彩绫出身武术世家名门,一身武功,得其父郭白云亲授手传,一身内外功造诣,足可独步当今,睥睨武林,以她造诣来说,纵使当世仍有许多她未必能擅精的武功,却断断不会幼稚到即使连这种武功名字也叫不出来的地步。眼前,她显然就遇见了这个使她想不通的问题。这个人所施的究竟是一种什么功力?透过黑衣人的手掌,所传递出来的内功,显然有冷、热两种不同的极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道,何以能同时汇融于同一双手掌心里,这却是彩绫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显然,黑衣人左掌心所运施出的是极热之流,右掌心所吐出的,却是极冰之流,妙在这一热一冷两道功力配合得恰到好处,热气在先,冰气在后,二气分功,各具其妙。就在冷热两种功力气流运施之下,郭彩绫身上的关节俱都一一为之启开。郭彩绫很快就体会出来,对方所以要这般的施展,主要在于激荡起她身上潜伏的内在元力,从而使得她元气聚结充沛。 这种治愈伤病的手法,实在极其高明,绝对不同于一般,一般医者也万万不能模仿。渐渐地,彩绫身上已见了汗,同时她对于这人的忍耐力,也达到了极点。 她绝不能容许对方这个陌生人这般放肆,即使他是好人,也要自己允许在先。所幸,就在她将要发作之前,黑衣人陡然的停住了双手,并且向后退开来。也就黑衣人散开双手的同时,郭彩绫才感觉到身体内的内力猝然集结一气,她倏地欠身坐了起来。 “行了!”黑衣人口气里微微现出一些疲累:“我已用极功力,为姑娘打通了全身穴道,再服用令尊灵药之后,休息几天,即可痊愈。” 彩绫在对方提到灵药二字时,目光一转,已清楚的看见自己遗忘在红水晶客栈的那瓶丹药,正置在桌面上,她不禁更为吃惊。莫非眼前这个蒙面的黑衣人,是卓君明所乔装的? 不!绝对不是!卓君明无须要这么做,也不必要! “你到底是谁?”彩绫那双惊异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再要不说出实话,你可别怪我要对你失礼了!” 那人不作表情,事实上即使他有所表情,碍于悬在他脸上的那层面巾,也难以窥知。像是久别了多年的亲人故友,那双目神里,所表露出来的只是无比的关怀,亲切,以及更深的情意。只是这些表情对彩绫来说,却是一时难以体会出来罢了。 “你……”彩绫看着他大为惊奇的道:“你到底是谁?快说!” 黑衣人在彩绫咄咄逼问下,更似难以出口。他表情必然十分窘迫与尴尬,在彩绫的逼问下,他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 “不许你走!”郭彩绫大声地嚷着,双掌向后一按,身子已平窜起来,像是一片云般的飘落门前。 黑衣人眸子里惊得一惊,道:“姑娘,你还不便施展功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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