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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他这一次可是吃惊非小,暗忖:“怪了,我往日即使是在万人叫吵声中,一样可以静心采药,怎么此刻如此安静,反倒不行了呢?”

  尤其奇怪的是,自己耳中明明听到似有人弄琴之声,怎么一等开目,反倒又是什么都听不见了呢?

  他想了半天,又沿着四壁走了一转,却也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因而又想到,可能那琴弦之声,是自洞顶上传来的。

  可是这一假设,立刻又为他否定了。因为他绝不相信,那微微琴声,能穿透山石。

  想着他咬紧了牙,暗忖:“管他呢!这定是幻觉,我且不要多心,何妨再运一次看看!”

  想着二次运气,舌顶上颚“天池穴”,双手互点“龙”、“虎”二穴,这次以无比定力,势要采下一点真炁,不久遂自心定。

  这时隐隐觉得由尾闾上升起一阵热气,过夹骨,经玉枕,到泥丸,再降下,由玄膺过重楼,到“绛宫”,入真炁穴,各为一周天。

  照夕二次用功,以无比定力,定必不使心魔入侵,所以双手互以中指各点“龙”、“虎”二穴,为恐真炁外游。至此,那琴弦之声,如九天抛竹也似的,又隔壁穿了过来。

  照夕紧咬着牙关,强自提着心神,不使外散,耳闻那冰弦之声,竟愈奏愈响,几乎令他由石上倒了下来,这次他已觉出,这种声音,绝非是自己心魔的幻境,定是人为之音了。

  他紧紧咬着牙,真气上通“泥丸”下抵“涌泉”,决心不为弦音所动。

  可是此刻,要想下手采药,却是不可。

  耳闻得那冰弦之声,却在有石壁中,一声声如金石裂帛也似的传了过来。

  一曲甫毕,照夕已不禁汗下如雨,暗忖:“好冤家!我和你又有什么仇?你却要如此害我?你这是何苦?”

  他脑中只这么想了想,心神已自大为动荡了一下,所幸他马上又自定了心,元神归位,抱元守一,那弦声变幻万千,却是理也不去理睬。

  似如此心方自定,弦声忽止,照夕也不由心神为之一轻,却听见一声极为苍老的叹息之声。

  照夕心虽惊异,却再也不敢动神,略定片刻,这才伸出一指下点“生死窍”,正预备运功采药,这时忽闻一种极刺耳难听的声音,由石壁传出,接着似有人以手击玉之声,铮锵之声,如雷贯耳。

  照夕甫闻此音,不由心神大震,暗叫了声:“不好!”

  当时并口,将口中玉液咕噜一声,吞入腹中,经“任”脉自入“炁穴”,化为万千暖红。心神由是大定,可是他却不敢再运功采药了。

  当时睁开了双目,细听那铮锵之声兀自由石壁传入,每三四拍后,必有一种刺耳怪啸,随拍传入,令人闻之心寒胆战。

  照夕这一惊,不由吓了个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原来这石壁中间,果真有人。

  他惊愕了一会儿,方想开口问一问,可是转念一想,不知对方是友是敌,冒昧传语,祸福不定,想着把到口的话不由忍住了。

  他心中又惊又怒,当时下了石床,轻轻走到隧道根,当时伏耳壁上,细细听了一会儿,愈觉那击节之声,十分清楚。

  先前闻得的怪啸之声,此时却改成了低声吟哦,照夕细听了半天,却也不知他口中念些什么,总似反复地叨念着一串八字音节。

  到了此时,那声音非但不觉刺耳,反倒愈发觉得悦耳,同时声音也愈来愈低了。

  照夕不由更是惊异不已,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后那低声的吟哦,却化为了一声叹息。

  那声音,真像是一个待死的老囚也似,叹息之声,充满了绝望和寒意。

  再后面就没有什么声音了。

  照夕听了一会儿,听不见什么声音,方感不解,却听见耳边一声极为苍老的“嗡嗡”之音道:“娃娃!你莫惊奇,还不定神用你的功去?待时辰过后,巽风回临,你就练不成了。”

  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叹息之声。

  照夕不由大吃一惊,当时忙道:“你是谁?”

  可是一连问了两声,对方却没有回音,忽然想起,隔着这么厚的山石,他自然是听不到了,想在忙自提了一口气再叫大声一点。却听见耳前,嗡嗡之声又起道:“娃娃!你不要费力了,你的话我早已听到了,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眼中。”

  照夕大吃了惊,战战兢兢道:“可是……老人家你是谁呢?”

  那声音哼道:“我自然是我了……我们是邻居,不过还是有些距离。”

  照夕忙用手敲着墙道:“可是,我怎么看不见你呢,你在什么地方?”

  那苍老的声音,发出了阴森的一笑,遂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照夕照实说了,那人又问道:“他们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照夕不由叹了一声,咬着牙道:“是他们用药酒把我灌醉了。”

  那声音又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和你同行的还有谁?”

  照夕忙道:“还有一个是我拜弟及他的书僮。”

  那苍老的声音嘻嘻笑了笑道:“这就难怪了……他二人和你一样,只是离你远一点儿罢了!”

  照夕不由大喜,一面惊异道:“老先生……我可以见你么?”

  那声音由石壁内传出,嗡嗡道:“不行,我已经有五年不见生人了。”

  照夕大为好奇,当时哀求道:“老先生……我绝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能面见你一下,和你谈谈。”

  隔石传来一声冰寒的冷笑道:“自然,我是不怕你对我有什么恶意的。”

  管照夕忙道:“老先生,你也是和我一样被人囚禁在这里么?”

  老人发出一声冷笑道:“谁?谁有这么大胆子能把我关起来……娃娃!你不要胡说。”

  照夕先前对这古怪的声音,尚心存畏惧,谁知这么一谈,反倒觉得这声音十分通情,并没有什么可怕地方。当时闻言忙道:“可是,你老人家,怎会在地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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