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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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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继志此时内心真比刀割还难受,一心惦念着父母的遗体,闻言虽觉这女孩言下透着无限情意,可是此时也只有装糊涂。红着脸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还请姐姐在此少待,小弟这就回去,将我父母遗体归置一下……” 少女闻言皱眉道:“按理这是你的一番孝心,我可不能说什么。只是现在不知那湘中八丑到底走了没有,你一个文弱书生此去实在是不大妥当,令亲遗体,我已用白单子盖好了,我看还是等天亮了,先去官府,会同差人共同处理,这样较好,不知你意如何?” 石继志一听,的确这话很有道理,不由眼圈一红,强自忍泣,咬牙切齿道:“姐姐可知道湘中八丑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家与他们到底有何深仇大怨?居然忍心下此毒手!可怜我父母一生行善……竟落得如此下场!此仇不报,我石继志真枉为人也!” 程友雪闻言,注视着石继志,见这年轻人处处都显着英秀挺拔,器宇不凡,心想可惜他满腹经文,竟然对武技一窍不通,便叹道: “这湘中八丑乃两湖有名巨盗,虽然武技并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他们都脐身排教。这排教在两湖水上、陆地都有极大的势力,别说普通人不敢惹他们;即使是地方上官府,对他们也是谈虎色变。这还罢了,尤其他们那总教主一指魔莫小苍,年虽古稀,却有一身惊人的绝技,听说是幼受异人传授,江湖上提他起来,没有不怕的。听我师父说这莫小苍,表面虽是开帮立教的正经教会,暗里却操着不法的买卖,党羽遍地。只要打探出哪里有大富人,或是珠宝商旅,定不轻易放过,同时一下手绝不留一活口,真是狠毒已极。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他们所为,可是一来无切实证据,再说也实在不敢招惹他们,也许这样就愈发放纵了他们,居然敢在这洞庭附近对石老先生下此毒手,真令人发指。别说是你这父母深仇不可不报,就连小妹我日后如遇上了他们任何一人,也决不轻易饶过……” 石继志这才明白是排教所为,再一听他们如此势力,不由寒了一半心,把头一低,泪流满面,慢声道:“如此说来,我这仇今生恐怕报不成了!” 程友雪冷笑一声道:“那可不一定!不知你今年有多大了?” 石继志一怔,心想我多大岁数,与报仇何干?但人家既问,又怎好不答,只好叹道:“小弟今年已一十七岁,空有满腹诗书,奈何手无缚鸡之力,对今后复仇之事,又有何用?” 少女闻言一喜道:“这么说你还小呢!只比我大一岁,我不妨叫你一声石哥哥!石哥哥,你可别灰心,如果你有毅力、勇气从今立志苦心习武,如遇名师指点,五六年定可练成惊人的功夫。那时你再手刃仇人也不为迟,只看你是否有此决心罢了。” 此言一出,就见石继志猛然把头一抬,双目闪着无比的毅力朗声道:“姐姐这话可是真的么?” 就听少女一阵娇笑道:“当然是真的!谁还骗你!你呀,比人家大,还老叫人家姐姐姐姐的,也不害臊……不过我可愿意,有你这么个好弟弟,我也高兴死了!” 石继志被说得哭笑不得,当时红着脸道:“我因与你初遇,又蒙搭救,故未敢托大,尚希勿怪。既如此,今后我就不客气称你一声妹妹好啦。” 程友雪道:“谁怪你了嘛!你如今到底作何打算?是学武呢?还是再念书考你的状元去?” 石继志毅然道:“妹妹可别取笑我了,我已立志从明日起专心学武,拜妹妹为师,不知你肯不肯收我?” 程友雪带笑说:“什么?拜我为师?哎呀,真笑死我了!那你的仇一辈子也别想报了。连我自己还打不过那莫小苍呢,你想教出来的徒弟哪行?” 石继志闻言一阵寒心道:“那么说,我又去找谁呢?” 程友雪道:“天下之大,何奇不有?风尘异士、草野奇人多的是,只要你有恒心毅力去访求,不怕你找不到,你又何必灰心!” 石继志听了,虽觉寻师不易,但为了报灭家之仇,也只好暗下决心。当时红着脸道:“妹妹金玉良言,愚兄永铭心扉,一待我父母安葬后,定然远走天涯寻访名师,不能手刃那莫小苍及湘中八丑,誓不为人!” 程友雪在一旁一拍手道:“这才是我的好哥哥呢!到时候我一定帮你忙,替你访求。可惜我师父是女的,脾气又特别怪,要不然就拜她老人家为师多好……” 石继志闻言甚喜,一有了报仇决心和希望,心里就畅快多了!这才想到谈了半天,连人家姓什么还不知道,岂不荒唐。先看了那少女一眼,才哧哧问道:“说了半天,还不知妹妹姓什么呢?真是……” 程友雪一笑道:“你呀!光想问人家名字,也不知你究竟想什么!不过看你也不是坏人,干脆连名字也告诉你算了,免得你以后又问!我姓程……” 继志不由自主接问道:“程什么?” 那少女脸一红,带羞笑了笑,才正色道:“友雪。你可不许告诉别人,要不然我可不依你!” 说着竟低下了头,继志心说我告诉别人干什么?正想问这二字如何写法,少女似已知道他心意,接口道:“好话只说一遍,知音何必会意,不许再问……” 继志心意被人窥破,不由脸一阵红,友雪见状竟掩口抵头笑了起来。 二人谈着话,东方已透曙光,友雪似才惊觉,啊了一声道:“光顾得和你说话,天都快亮了,我得回去一下,要不然妈不急死才怪。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送饭来吃,吃完饭你再去办事,千万可别走啊!” 石继志不忍心叫她失望,见人家为自己的事,竟然劳累一夜,不由带泪对程友雪道:“妹妹为我的事劳累至此,愚兄心下实在不安……” 那程友雪闻言立足不走,在他脸上注视良久,才微微含笑道:“你可别这么想……有你这两句话,小妹即使为你把这条命赔上,也心甘情愿……别乱想,好好在这儿等我!”说罢微笑着对石继志招了招手道:“我走了!” 一纵身,已出了庙门,石继志不由跟到门口,见她已如一缕轻烟似地站在墙上,尚自回眸浅笑。晨风轻吹她那乌黑的细发,黎明的曙光正照着她那白净不染铅华的脸。“这女孩怎么这么美……”他想着不由举手轻挥,心里甜甜的,着实有一番消受。一阵晨风送来凉意,石继志立时从意乱情迷中醒来,重陷于无边的哀痛之中。 太阳出来了,照得这小庙内外通明,石继志一人坐在庙角的一堆稻草上,愣愣地看着地下的方砖,一会儿站起来踱步,一会儿又坐下。他的脑子里盘旋着父母的深仇,以及今后投师学艺的情形,正自发怔,却听得那大香案下发出一阵呓语:“好莫小苍……我不宰了你……” 不由吓得他一阵哆嗦,心想这香案下还睡得有人么?半天又没听见声音。大着胆走到香案前,用手揭开那垂在香案两边的桌布,往里一看,不是有人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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