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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志傻瓜似地点点头,那少女道:“走呀!”随着破唇一笑,自己站起身往船后走去。

  石继志待少女走后,自己又呆了一会儿,看着滚滚的白浪,心中真不知是什么滋味,正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二天天一亮,小船已至巫峡。巫峡乃长江三峡之一,陡峭曲折,真是险恶十分。继志走出船时,见少女已远立船边,正在凭栏小望,石继志理了一下皱折的衣服,远远地道:“姑娘早啊!”

  那少女才慢慢地转回身来,看着他启齿一笑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早!可惜你起得太晚,错过了看日出的美景。”

  继志展目船外,果见一轮红日轻浮远天,散出漫天红霞,水面上直似万千火蛇在来回闪动,此时有三两小帆垂钓江中,笠翁倚舟,渔歌互答,好一幅绝妙的图画,正是人在图画中。不由脱口道:“果然是美景无边。姑娘你眼福不浅,小弟凡夫俗子,竟然贪图席榻之安,错过这日出盛景,真是追恨不已……”

  少女一笑道:“你呀,样样都好,就是这般酸气,令人怪不自然的……”

  接着回眸视江,轻轻道:“我问你,你昨天说的那位友雪贤妹她是何人?可否告诉我一下?”

  继志闻言脸一阵红,讪讪道:“她是小弟救命恩人,乃江南奇侠金线女之徒。如果不是她,小弟早活不到今天了!”

  少女低声道:“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她既是金线女徐老前辈的弟子,武功想必了得,是不是?”

  继志接口道:“我那友雪妹妹武功果是了得,以一双空手瞬息间连伤数人,可谓之女中英侠……”

  不想话还未完,那少女竟浅浅一笑,插话道:“啊?那么我问你,我在你眼中算不算本事大呢?”

  言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继志,继志脱口答道:“姑娘乃神人也!武功盖世,何消小弟再说!”

  那少女笑着摇头道:“真的呀?那么我问你,比起你的友雪妹妹如何呢?”

  继志不由一怔道:“这个……”

  少女一笑学道:“‘这个’……比不上是不是?”

  继志脸一红,叹口气道:“姑娘与我那友雪妹妹俱是武功盖世,可你们又没打过,我怎么分得清呢?”

  少女慢慢点头道:“这也是实话。看样子,我是要跟她打一架了,看看到底谁强!”

  继志闻言急道:“这……千万使不得!姑娘何苦为这一言,和我那友雪妹妹伤和气!”

  少女用一双秀目一瞟继志道:“好吧!我们不谈武功。我问你,你那友雪妹妹长得如何呢?很漂亮吧?”

  继志心说:这女孩真怪,人家漂亮不漂亮,关她何事?但他心中对友雪已爱护备至,几乎不容许她受一点委屈,闻言红着脸点点头。

  少女见状,一股凉气直透脚底,但她亦一世娇娃,哪会服人家呢,内心虽难受已极,可表面仍故作自然,浅浅一笑,露出那对可爱的酒窝道:“我呢?”

  继志早就猜透她有此一问,也最怕答这问题,现在果然人家问上了,不由一翻眼皮装糊涂道:“什么?姑娘怎样呢?”

  这一问那少女一阵羞涩,双颊飞红,低头哼道:“你装什么嘛……知道你友雪妹妹漂亮就是了!”

  她娇态毕露,美艳已极,继志也不由心内暗赞,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少女抬头看着继志,追问道:“说呀……”

  继志见状知不能再装傻,干脆实话实说,又叹了一口气道:“姑娘乃天仙化人,人间玉人,哪能不美呢!”

  果如继志预料,那少女又道:“既然有这么美……”

  话还未说完,继志故意打岔道:“真的!光顾说话,竟忘了还没吃饭呢……姑娘,我们进去……”

  这话还未完,见那少女俏皮地笑着,继志不由脸一红叹口气,话也接不上去,带窘地笑笑低下了头,又抬起头看看船外。还想再打岔,少女已笑道:“别装傻!等会儿再吃饭也不晚,我问你,我和你那友雪妹妹谁更漂亮?”

  继志正色道:“姑娘一定要问,我只能说一个春兰,一个秋菊,一时瑜亮并生,分不出轩轾上下!”

  少女娇笑道:“好一张油嘴,算你会说话。我们说了半天话,也同了一路船,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

  继志脸红过耳,心说真的,我怎么糊涂至此,连人家姓什么都不问,人家对自己还有救命大恩,这简直是荒唐已极。一怔不知所答,那少女冷笑一声道:“算了!其实你也不需要问,一切都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我们吃饭去吧!”

  这一来继志急了,见对方竟伤心至此,哪能不动心,何况他本是一多情种子,所以如此寡情,原因有二:一是自己父母新丧,内心忧伤已极;再就是已和程友雪定情在先,虽然内心何尝不喜此女,但总怕有负友雪芳心,所以勉强克制。如今和此女两度邂逅,眼见对方为自己甘冒万险,登舟护送,再加上几度谈话,内心实已情感难以克制,痛苦已极,又一见把人家寒心至此,那本性不由得自然流露,眼圈一红喊道:“姑娘……”几滴泪也不由流出眶来。

  少女哼了一声,一抬头才发现他竟哭了。

  继志见人家停下了,才发现自己不该流泪,忙用手去擦,少女已趋前道:“你……哭了!我是逗你呢,要不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告诉你!”

  继志点点头。少女先前的伤心和懊丧已被继志的眼泪一扫而净,慢慢道:“告诉你吧,我复姓司徒,名云珠,人家都叫我女飞卫……家父司徒明和上官先生是好朋友,当然若论年龄,上官先生怕比我爷爷还大呢!”

  继志这才知道,啊了一声道:“可是姑娘你又如何得知小弟投师?又如何知道小弟姓名呢?”

  司徒云珠一笑道:“一月前那上官先生突然来到我家,我父女因数年未见这位前辈,摆筵相迎,席间他说到在洞庭新收一徒,并略言你的出身经过,听得我父女都怪难受的。后来他说你根骨俱佳,若能随他习武,至多五年必有大成,并言你不日就要上峨嵋寻他,因我父女近居鄂北,托我父女在你路过时就近照顾,于是我天天没事就在那驿道上溜,小心注意。前日果见你行至,穿着仪态都与上官先生所言相似,因此在后跟你一路,见你行至大街拐个弯竟不见了……”她言至此用目一瞟石继志,满面娇羞又接道:“这一下可把我急坏了,这才满街乱问,不想问到那酒店竟看到了你,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本想饭后请你至我家,我父女小尽地主之谊,不想你竟避我而去。我因知排教声势极大,你小小年纪又无武功,遇上定无活路,这才随后找你,一直找到码头才见你已登船。我一见船头焚香,就知是排教所辖,故此干方百计上得此船,以后的事你都亲眼看见了,无需我再说了!明白了吧,我的少爷!”

  继志听后真是羞愧得无以复加,一时面红耳赤,一句话也答不上,正想出言道歉,忽见司徒云珠面色突变,叱声不好,双足一点,快同脱弦之箭,一闪已至船头。双掌齐出,只闻“砰”一声大震,竟将那大铜香炉,震起足有三丈高下,扑通一声落于江中,这才回头对继志叫道:“昨夜我们只顾说话,竟不觉这狗贼在香炉上弄了手脚,居然香列星状,发出求援的信息,只怕眼前就有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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