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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当时,叹息了一声,转过了身子,心中不由又想道:“也许有娄骥在场,她不至于再像昨日那样轻佻,我又何必如此惊怕?”

  接着,不由又想到,这位姑娘昨日既已见了自己,分明早已回来,为何又佯作方自归回?莫非她还瞒着她兄长做些什么不成?

  如此一想,他就忍不住,又走了过去,揭开了窗帘向院中望去。

  可是,这时院内却已无人,蒲天河呆了呆,正要转身,却闻得身后脚步之声,娄骥的声音道:“兄弟,你看什么?”

  蒲天河回过身来,见娄骥满面春风,立在面前,笑着说道:“我妹妹回来了!”

  蒲天河“噢”了一声,娄骥含笑道:“我已告诉了她,交了你这位至友,本想叫她立刻来见,只是她骑了一天的马,又未梳洗,不愿来见你,怕你笑她……”

  说着发出了一片朗笑之声,蒲天河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望着他不发一语。

  娄骥笑声一敛,又道:“舍妹听说我交了好朋友,高兴不已,我也曾大概说了你失宝经过,想不到她一口答应,明日同我们共同前往白雪山庄,有她相助,我们就方便多了。”

  蒲天河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怎敢劳动令妹,就请大哥代我回谢一声,就说你我二人之力已足够了!。

  娄骥面色一沉道,“兄弟,我觉得你不必如此见外,你如这么说。我也不愿再多管你的事了!”

  蒲天河见他发怒,甚感过意下去,当下赔笑道:“大哥你误会了,我实在是……”

  娄骥才改怒为笑道:“你不要多说了,你是不明白我妹妹这个人,其实她这人是最难说话,你如以为她爱管闲事,那就错了,想不到竟会对你如此,真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这几句话,说得蒲天河脸色大红。

  想到了昨日情形,他真是有些无地自容,当下把心一硬,冷冷一笑道:“我蒲天河蒙大哥如此深恩厚待,己感百死不能谢恩,至于令妹这番好意,我实在不便接受。大哥,你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娄骥微微一怔,遂笑道:“也好,我就把你的话原样转告,嘱她不必多事就是。”

  蒲天河硬下心来,苦笑道:“我是不敢惊动!”

  娄骥道了一声:“好!”

  说罢猛然转身而去,蒲天河似觉出他语气有些不善,忖想:也许他是生气了,当下正要解说,娄骥已出房下楼而去!

  蒲天河心中好不愧疚,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为此果真能死了那姑娘对自己的心意,何尝不好?只是娄骥不知前情,难免有些怪自己不知好歹!

  过了不久,阿力进室送饭。

  蒲天河本是与娄骥共餐,见他这时只送了自己一份,不免动问,阿力结结巴巴道:“小姐回来了……”

  蒲天河想了想,问道:“你们小姐昨天不是已回来了?”

  阿力只是嘻嘻发笑,却不明所以,蒲天河也不再多问。吃了一顿闷饭。

  饭后,他拿出了娄骥所画的那张路图,仔细地看了半天,仍然有些不懂,又等了娄骥半天,不见他来,一个人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醒来,却发现房内异常安静。

  只见书案上,多了一大瓶山茶花,自己散乱的衣物,竟为人整理得规规矩矩,就连窗下的软帘,也似为人重新整理过,轻轻地用小银丝吊着。

  蒲天河不由心中暗自称了一声奇,忖道:“这是准做的呢?”

  如果说是阿力,他又怎会在自己睡中,做这些事情,再者,他那种手脚,焉能不会惊动了自己?

  如果说是娄骥,他又怎会如此细心地为自己做此琐事,真正的令人奇了。

  方自思忖入神,却闻得门上有人轻轻以指叩道:“蒲少爷醒了么?”

  那声音分明是女子,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动,忙自下床,理了一下衣服道:“是哪一位?”

  说着忙自开门,却见门外所立竟是阿秀,只见她梳着一双油光黑亮的大辫子,衣着甚是朴素。

  见了蒲天河,她微微红着脸笑道:“小姐命我送东西来的!”

  蒲天河顿时怔了一下,阿秀已自步入室内。

  她手上托着一个红漆木的盖盘,进室后放在了桌上,然后轻轻揭开了盖子。

  只见其中,竟是碗口大小的四枚鲜桃!

  如此季节里,能见到这种果子,倒真正出乎他意料之外!

  阿秀微微笑道:“我们小姐说,这桃于是她亲手自星星峡友人处采得,一共只有十个,因知道蒲少爷是我家相公好友,所以叫我送来与蒲少爷尝尝新!”

  蒲天河不由大是为难,道:“这个,我实在不便收受……你还是拿回去吧!”

  阿秀杏目一凝道:“那怎么行呢!小姐叫我送来……莫非你觉得不好吃么?”

  蒲天河摇了摇头,正色道:“我与你家小姐素昧平生,实在不便收受,你还是退回去的好!”

  阿秀一呆,道:“好吧,蒲少爷既然不收,那我就拿回去……”

  说着杏目一瞟,道:“我们小姐方才同少爷来过,当时你在睡觉,没有敢叫你,小姐因为着着这房子很乱,一个人在这里整理了半天呢!”

  蒲天河不由吃了一惊,暗自发急道:“糟了……”

  心中不由暗责自己睡得太死,怎么这种情形,自己竟然还未能觉察?如此一来,和这位姑娘之间,岂不是拉得更近了一些?

  想到此,真是又急又气,忍不住冷冷一笑,心忖道:“你这又是何苦?只怕你这番心意,是白用了,我蒲天河对于你,只怕是无福消受!”

  心念一转,又想到了娄骥,不免暗责此人之糊涂,看他心意,分明是存心令他妹妹与我接近……

  他暗中咬了咬牙,道:“娄大哥呀娄大哥,你这么做,可就有欠高明了,慢说我蒲天河重孝在身,没有此闲心谈情说爱,即使是有此心意,又何能看中令妹如此无耻丑女?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

  想到此,不禁有些生气。

  阿秀见他如此,一会儿咬牙,一会儿沉思,不觉大为奇怪,只是翻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蒲天河这时真是心情万般,愈想愈气,猛然回身,见阿秀正奇怪地望着自己,不由冷笑道:“你去对你们小姐说,就说男女授受不亲,这盘桃子请她自用便了!”

  阿秀还想说话,蒲天河剑眉一挑,道:“不必多说。你拿去吧!”

  阿秀只垂头道了一声:“是!”

  她端起了桃盘,正要离去,蒲天河忽然想起,问道:“娄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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