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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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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飞鸿现在要改变对策,对付石秀郎这个人,绝不能再用对付花明一样的手段,他必须要沉着应付,而且要设法取信于他。 因此,他略为考虑了一下,就点头道:“好,你救了我,我们就是朋友。走,我去见你那个朋友去!” 石秀郎一对白果般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似乎很高兴,忽然他手中鸠杖一翻,向他右面肩头上点来。 郭飞鸿心中早有防备,与这种武林怪人打交道,随时都得留着小心,再者他饭后精力大增,已不似先前那么萎弱,此刻见状,右手五指暗蓄内力,用苦练多年的“乾坤指”向着对方杖头上一捏,立时如胶也似地粘在了一块。 二人保持住这种态势,有一段相当的时间,石秀郎银眉簌簌战抖,忽地杖头一抖,二人各自分开,郭飞鸿哈哈一笑道:“好厉害的‘一元神功’,小可这身骨头可是当受不起,承教了。” 石秀郎翻了一下眸子,面色有些吃惊,那双干瘪的嘴皮子动了动,呐呐道:“好指力,想不到多年不履中土,中原道上竟然出了如此杰出的少年人物!”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来,若有所失,头上的短发,和他眉睫同样泛出银灰之色,点了点头,道:“出来,走路!” 一出坟洞,他立时戴上了竹笠,双眸顷刻眯成了一道线,这个人似乎非但是畏惧强烈阳光,甚至连普通白昼的光亮也不适应。 郭飞鸿含笑道:“你的那位朋友呢?” 石秀郎用手中鸠杖向前面指了一下道:“不远!” 他迈动长足一路向前行去,郭飞鸿在后跟随,一面笑道:“前辈,你为什么要救我?” 石秀郎回过身来,良久才道:“花明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说着似乎想起一事,道:“噢,对了,我这位朋友,与铁云有深仇大怨,你最好不要提起你的师承,否则定然不合!” 郭飞鸿冷冷一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更没有隐瞒师承的道理!” 石秀郎点了点头道:“好,有骨气!” 转过身去,又继续前进,边走边道:“铁云与我亦有大仇,可是他的女儿和徒弟,却是我的朋友,此事倒是料想不到的!” 郭飞鸿不作一声,未几,二人来到了一片黄土坡,眼前有一道清溪小流,溪边系有一叶小舟。 二人来到时,那小船上,已先候有一人,这个人郭飞鸿是认得的,只见他身高约在七尺左右,瘦削的一张长脸,下巴上留有一绺山羊胡须,满头白发,结了一个短辫,垂在背后,身上穿着一袭日月色长衫,只是其上皱纹重叠,看上去显得很狼狈,而且在他那原本洁白的胡须上,染了些灰沙,反倒呈现苍色了。 这个人瘦长的脸上,挺出一只过高的鼻梁,左面颊上还有一道发红光的疤痕。 郭飞鸿记得初见此老时,是在数年前八月中秋夜,在九华山顶,那时这位长青岛的段南溪,是何等的气派,何等的潇洒风采。 他还记得那一夜,这段岛主是身穿一件缀有金片的漂亮衣服,是何等的威风,而今夜,看上去,他好像生过一场大病似的,竟然现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段南溪远远看见二人走来,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他先望着郭飞鸿看了一阵,才向石秀郎道:“老前辈莫非没有见到花明?” 石秀郎摇头道:“他哪里会回来得这么快?不过,也快了!” 说时瘦躯一移,已飞堕在小船之上,郭飞鸿也跟着一掠而上,二人脚沾船板不差先后,落上船板后,小船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这种身法,立时使得段南溪大为惊异,他问石秀郎道:“这位少年人是谁?” 石秀郎哂然道:“大剑客郭飞鸿!” 段南溪倨傲地抱了一下拳道:“久仰。” 郭飞鸿冷冷一笑道:“原来是长青岛的段岛主,失敬了!” 段南溪一惊,注目:“你如何识得老夫?” 郭飞鸿一声朗笑道:“鼎鼎大名的段南溪,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尊夫妇行迹遍及大江南北,杀人越货,武林中人谈虎色变……” 段南溪双瞳一张,厉声道:“你……胡说!” 郭飞鸿抱拳笑道:“岛主不必动怒,小可有一事正要请教,尚请赐答!” 段南溪身子一抖,嘿嘿笑道:“请说!” 一旁的石秀郎木杖拄地,仅用单足点地,现出一派悠闲的样子,大有“坐山观虎斗”的味儿! 郭飞鸿是存心要以神功,当面煞一煞段南溪的威风,一方面为师父与唐霜青雪恨,再者正可借此示威于石秀郎,当时沉声道:“江陵府日前监斩女贼唐霜青一节,岛主可知道?有何感想?” 段南溪嘿嘿一笑道:“这又关老夫何事?” 郭飞鸿冷森森一笑道:“岛主好深的涵养功夫,令人佩服!” 石秀郎嘻嘻一笑道:“是一件什么事,你说出来听听看!” 段南溪冷冷笑道:“会有什么事情,老前辈岂可轻信?”说话时,他目闪凶光,狠狠地向郭飞鸿逼视着。 郭飞鸿一笑道:“其实本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要人家偷盗钱财,自己中饱私肥,最后犯了案子,死的不过是别人,与你段岛主又有什么关系?” 段南溪嘿嘿一笑道:“小辈,你休要信口雌黄,你要知道长青岛如今早已名存实亡,岛徒早已解散,彼辈在外行为,又与我段某何关?” 郭飞鸿颔首道:“不错,长青岛是完了,这是铁先生的大功,为苍生造福!” 段南溪嘿嘿一笑,双手互捏,发出了一阵“喀喀”骨响之声,全身颤颤抖动道:“你是什么人?小辈!” 郭飞鸿哼了一声道:“唐霜青昔日是你徒弟,你居然见死不救,任其绑赴法场?若非是在下赶往施救,此时早已命丧黄泉,你身为长青岛主,对自己手下弟子,尚且如此无情无义,对别人更是可想而知了!” 段南溪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怎能受得了这种当面侮辱,如今虽已是斗败了的公鸡。饱经挫折,可是他眼中实在还没有把郭飞鸿这个小辈看在眼中,这时见他竟然在石秀郎面前,当面对自己侮辱,这口气怎能咽得下? 就见他双目一张,嘿嘿一声低笑道:“小辈,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时双掌一沉,用“进步穿身掌”,陡然向着郭飞鸿前胸上推来。 这股掌力陡然发出,小船船身霍地向下一沉,可见其力道之足,只见他掌势方出,就见立于船边的郭飞鸿,身子蓦地向后一倒、仅仅靠着一双足尖搭在船板之上,他整个的身子,竟然平平地凌空倒了下去。 掌风由他正前方“呼”一声擦了过去,溪水“哧”地冒起了两三丈高,可是段南溪的掌力打空了。 长青岛主一掌发空,当着石秀郎面前,更有些放不下脸来,他足尖一点,已到了郭飞鸿身边,低叱了声:“下去吧,小辈!” 这老儿一时怒起,竟然施展出“横断紫金桩”的厉害手法,右掌向下一切,吐气开声道了一声:“嘿!” 小船又剧烈地摇动了一下,水柱子更窜起了好几丈高,在起伏摇动着的船身上,竟然失去了郭飞鸿的踪影。 段南溪白眉一挑,嘿嘿一笑,他想可能对方已被自己的掌力打下水中去了。 一边的石秀郎嘻地一笑道:“段老儿,好本事!” 段南溪森森一笑道:“这是他自己找的,老前辈莫非有责怪在下之意不成?” 石秀郎嘻嘻笑道:“我倒不责怪你,我是要提醒你,小心你这条老命吧!” 段南溪一惊道:“老前辈这是何意?” 石秀郎用手向上一指道:“老段,你走了眼啦!” 段南溪一抬头,这才发现在高有三丈的桅杆尖梢上,郭飞鸿正点足迎风而立,呼呼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角,那种神态真是洒脱极了! 段南溪不看则已,这一看,真是吃惊不小,正要腾身扑上,不意郭飞鸿已自那三丈高的桅杆顶上蓦地飘身而下,双手箕开,反向着段南溪迎头击下。 自他掌心所发出的劲力,有如是一面散开来的气网,封死了段南溪的四周,段老头儿身子一偏,已有了感应,更不禁大吃了一惊。 他真想不到,近来自己流年如此不利,连番地遭遇劲敌,先是铁云,又而花明,此番又遇上了这么一个孩子,看来自己也是难以取胜。 悲怒之下,这老儿怒叱了一声,右掌向外一封,用“开碑掌”的重掌力,硬把身侧的劲力打开一环,翩然荡出,他足下方移,只听得“轰”一声,小船在溪水中打了一个转,浪花溅了一般都是。 一旁的石秀郎口中“吁”了一声,左手平伸,微微一按,船身复归于平静。 这时候动手的双方,已有了显著的变化,两条人影如同走马灯似地,缠在了一块。 忽然,双方同时腾身而起,在空中刚一接触,却又像一双剪空燕子一般地,分了开来。 他二人是那么轻飘飘地落在了一边,可是其中却有一人感到有些不自在。 石秀郎在二人空中一接的当儿,早已看出了胜负,这时他的目光很快地投向段南溪,只见段南溪一张瘦削的脸,这一瞬间,竟然变成了金纸似的颜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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