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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提督笑道:“你不要客气,那卜大侠那一身本事,真可称得上天下少有。那一年,我要不是他救我,我早没命了。我亲眼见他一人以一双手杀退上百的那些准葛尔的回子。我那时是奉旨和策凌一同去援傅尔丹,不想被俘,却不料卜大侠竟背着我突出重围,使我们转败为胜。从此我把这卜大侠永记心中,到处托人问他也找不着,谁知却是你师父,怎么一直也没听你父亲说过?唉!我们几十年没见了……”

  话还未完,见爱女守容出来,不由得叫道:“容儿,你过来。”用手一指叶夫人道:“这是你叶伯母。”又一回头用手一指,却不见了砚霜,见砚霜竟远立在那边背朝这边,在那边看着墙上的字画呢,不由叫道:“贤侄。你这边来。”

  砚霜一见这铁守容出来,哪里还敢坐在这儿,故作欣赏字画,不想被人家指名叫着,心想:“罢,罢!反正早晚都要见。”只好硬着头皮回身走来。

  这铁小姐平日吃饭都是在里间,今日听小梅来请,道是来了远客,不由得对镜理妆一番。只见她上身是蓝缎绣花的小夹袄,下身是水绿绸的双凤戏龙裙,出落得一尘不染,越显得体态袅娜,不胜娇丽。她一面走着,还一面问小梅道:“是来了什么客人?”

  这小梅道:“是一老一小,听说是什么叶的……”铁小姐不由一愕,但想想又不可能。小梅又接道:“这一老一小也不知道和老爷什么关系,那老太太一进门就抱着太太哭,看样子还真伤心……连我在一旁也怪难受的!”

  铁小姐不禁问道:“那小的是男的还是女的?有多大?怎么我都想不起有这么两个人?”

  这小梅不知怎的脸一红道:“那小的,说来也不算大小,长得可真漂亮……”

  铁小姐不由得一笑道:“谁问你漂不漂亮,我是问男的还是女的?”

  这小梅不由得低头道:“他是个……唉!小姐你等一会儿一看就知道了,光问我干什么嘛!我也没看清楚……”

  铁小姐看到小梅窘态,心内早已明白,只是不愿说破而已,闻言笑道:“没看清楚?……”

  说着用眼瞟了小梅一下,这小梅早已羞得面红耳赤,一把拉住小姐的手道:“小姐,你可别欺侮我们!我不来啦……”逗得铁小姐娇笑不止。这主仆二人,说着话已自来到客厅,小梅道:“就在这儿,我可有事不进去了……”说罢就跑了。

  铁小姐一进门,就被父亲叫过去,接着见叶夫人。这铁小姐因先知还有个男的,故此听父亲一叫贤侄,就头给低下了,直等到父亲把砚霜给叫过来后对砚霜道:“这是小女铁守容。”砚霜胀红了脸,勉强地点了一下头,这铁提督又道:“你是叫什么霜来着?”只见这位铁小姐猛一抬头,那一对剪水双瞳往砚霜面上一扫,不由得粉面绯红,马上又低下头,芳心又惊又喜,那砚霜更不用说了。

  这铁提督此时暗想:“这一对年轻人是怎么了?自己的女儿一向大方,怎么今天变得如此忸怩?你害羞还可说是女的情由可原,可是这砚霜又羞个那门子呀?”

  这时叶夫人已道:“他叫叶砚霜,砚是砚台的砚,霜是霜雪之霜。”

  这铁提督才想起啊了一声,突然又对女儿道:“容儿,你这叶大哥本事可了不得,他师父就是卜大侠青铃,外号叫什么……秃……老鹰!”这铁小姐不禁被父亲给逗笑了。

  砚霜一听谦虚道:“承怕父夸赞,小侄仅仅学得三招两式,哪有什么本事。”一面心想师父要听见你刚才说他的外号,不气死才怪!”

  这铁老爷又道:“小女也学了几年本事,她师父也很有名,叫什么……缺耳老尼……”此言一出,砚霜也忍不住笑了。铁小姐心想:“这可好,连师父的外号也给改了……”

  还是这铁夫人见丈夫老出笑话,不由脸一红道:“你这记性怎么这么坏?人家恒山老尼,你管人家叫缺耳老尼,人家少了个耳朵还不够难受的,还安在外号上!”这一来全室都笑了。就有差人出来请吃饭,大家都进了饭厅,一扫方才的悲伤,这一席直吃到午后二时才散,铁夫人便命人在东院里理出三间上房,把他母子安置下,还拨了一个丫环去服侍着。自此这母子二人就暂时在铁府待下去了。

  这叶砚霜本是奇男子,一向倔强而不耻下人,虽然铁提督乃自己父亲生平死交,又加上恩师的推荐,才不得已和母亲住到此,但衷心却一直闷闷不乐,更加上这些日子来,竟未再见到那铁小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对这铁守容竟一见难忘,只要一静就想到她。可是他是一内在沉着之人,尽管心里想得要死,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

  这是一个月夜,叶砚霜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一气就下床来,突然一眼看到那壁上自己的那柄宝剑,不禁暗想这些日子里光忙着应酬,竟忘了练习剑法了。

  他推开窗,这所小院里寂静无人。这是铁府特地打扫出来的一所小独院,院中有一个大花架子,垂荫满地。叶砚霜不由得一阵兴起,只见他一纵身来至院中,先一抱拳,开了门户,接着身形一转,忽进忽退,倏起倏落,展开了身形,就像蝴蝶穿花一样,在这小院中走马灯似的转着,竟是武林侧目的“紫阳大九手”、“德公八一式”。这种功夫,完全仗着内功充劲,施时只凭一双足尖连用轻功“草上飞”的绝技,掌风劲疾,果然名不虚传。

  砚霜这一路“紫阳大九手”、“德公八一式”,少说也有一个时辰,突然见他撤掌收式,面不红气不喘,心想自己功夫非但没有搁下,尚似略有进展。正待返房取剑演习剑法,就听身后有刺刺之声,一转身见两件细小暗器奔自己两肩打到。好个叶砚霜!只见他一甩双臂,双腕齐翻,各并中食二指往这暗器上一敲,双双打落在地。一俯身拾起,不禁眉头一皱。

  原来哪是什么暗器,竟是两条手指粗细的枯树枝儿,心想:“这人好厉害的内功,竟能折枝当镖,分明内功已至炉火纯青地步。”

  他“嗖”的一纵身上了那花架,见哪有一丝踪影,不得已飘下身来,正待返身。又听身后劲风扑顶,不由大怒,只见他一转,排山运掌,“呼”的一声将那暗器震飞,竟是一片树叶。叶砚霜连番被人戏弄,不禁心头火起,暗想:“你是何许人也,敢如此小视于我,我倒要瞧瞧你的厉害!”

  他装着又回身返室,但才一转身竟猛然腾起往那花架上落去,眼中果见一纤小身影在离身两丈处的一棵大树上一闪即逝……不由得冷笑一声道:“何方高人,巧戏叶某,不才要强留侠驾了!”说着竟顿足往那棵大树扑去。

  这叶砚霜连番遭人戏辱,心头早已火起,此番得见人影,哪能就此放松,嘴中说着话,身已扑至那大枝前,排山运掌,十成功劲往那大树帽上击去。

  只见掌劲过处枝叶纷飞,竟失那人踪影,心想:“今天我要叫你走了,也枉为南天秃鹰的门人了。”

  他想着竟猛一拧身施开“燕子飞云“纵身法,须臾已扑上了那院中耸立的一块大假山石,展目四顾。

  这次可没叫他失望,竟见一丛花木处外有一黑影向内宅猛窜,砚霜一急竟展出了上乘轻功“八步赶蝉”,嗖嗖嗖几个纵身,已离那黑影不远。那黑影似已发觉身后有人追赶,竟一偏身往府外方向逃去。就在偏身的当儿,砚霜已窥见那黑影体态轻盈,身材美好,竟是一女子,心想:“今天非给你见个真章不可。”接着足下加劲在前猛追。

  奇怪的是那黑影竟故意放慢了身形。这一来,一个慢,一个快,不消一会儿已追了个尾首相衔。

  砚霜见面前身影竟似在哪儿见过,忽然大悟,不禁开口道:“前面可是铁小姐么?”这一问,就见那黑影猛一转身,砚霜收势不及,竟扑了个满怀,待站定后细一打量,不是她是谁?

  这时铁小姐才道:“既知是我,为何苦苦相追?难道真以为我不是你对手打不过你是不是?”砚霜见她秀目含嗔,双手后背,那样子可爱已极,多少日子来的相思再也控制不住,竟呆呆地看着她,半晌作声不得。

  好半天,这铁守容才一笑道:“看够了吧?好厉害的排山掌力!刚才那一下要打死我,现在看你还看不看?”

  砚霜这才发觉自己竟盯着人家看,不由得脸上一阵红,这会儿听到她言下似有责怪自己方才下手过重之意,不由吃吃道:“方才愚兄实不知是你……”

  那铁小姐竟俏皮地问道:“要是你知道是我又该怎么办呢?堂堂男子汉被人家戏侮了一番就算完啦?”说着竟伸出右手食指,在脸上羞着,遂道:“我们先不谈这个,方才我见你在院中练的那套掌,可是‘紫阳大九手’么?”

  砚霜不由暗惊这小妮子见闻广博,闻言点头道:“师妹真不愧名门弟子,正是‘紫阳大九手’、‘德公八一式’,只是愚兄功力浅薄,倒叫你见笑了!”

  铁守容闻言竟浅笑道:“这会儿我又成了师妹啦!方才恨不得把人家打死……我问你愿不愿把这套掌法教给我?”说罢睁着一对秀目等着砚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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