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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有了上一次水面飞刀的教训,对于母亲弟弟的安危,更是时刻在心了。

  一掌飞星史银周和手下得力侍卫马裕各据一舷,密切地监视着四周,凡是过往的行船,都特别加以注意。

  杜飞先已经下船去张罗一切,一会儿工夫上来报告说,车已经雇好了,而且召来了十几个伕子,扛箱子行李来的。

  一行人在老金打好的扶手里,缓缓扶着梯绳向岸上步去。

  四辆马车等候在岸边,套车的牲口不安宁地刨着蹄子,不时噗噜噗噜地打着响鼻。

  临上车以前,史银周特别举高了手里的灯笼,打量着随车的四个车把式。

  第一辆车上,是一个躬背形缩的小干瘪老头,一顶破毡帽紧紧压着眉梢,身上穿着码头上特别规定的号衣。

  史银周向他问道:“你姓什么?哪里人?”

  干瘪老头咧着嘴,打着一口湖北乡音道:“姓赵,老爷,我是湖北人哪,您哪?”

  史银周绕过他去再看第二辆车的车把式,一个十分彪悍的黑大个子,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子,身上一样也是穿着号衣,只是小褂前面的扣子敞着,露出黑黝黝的一大片胸毛。

  “你是干什么的?”

  “赶车的,老爷。”

  史银周怔了一下,发觉到自己的多此一问,遂沉下脸问道:“是哪里人?姓什么?”

  “小的是陕西人,姓刘。”

  “陕西人怎么会到湖北来拉车?”

  “老爷,家里穷呀,不到外面跑码头怎么行呀!”

  一面说,这位姓刘的陕西车把式一个劲儿地“哧哧”笑着,大毛手傻乎乎地擦着嘴角淌下来的口水。

  史银周皱了一下眉,绕到了第三辆车前。

  一个黑瘦高个于,却生着一副狰狞的嘴脸。

  “你呢?”

  “小人姓方,也是外乡人,是山西洪洞人。”

  史银周点点头,一双眸子却注意着对方的脚下,姓方的忙把一双脚向后挪了一些。

  史银周把灯笼绕到了最后一辆车子,一个黄脸蓬头汉子,睁着无神的一双睡眼。

  不等史银周开口询问,这汉子开口道:“小的是本地人,在这码头拉车已有十年了。”

  史银周点点头道:“好好。”

  他随即退回岸边。

  朱翠道:“史大叔发现什么不对?我看第一辆第三辆车都有点靠不住。”

  史银周微笑道:“小姐真是好眼力!”随又转向杜飞道:“这四辆车,都是码头车号里叫的?”

  杜飞道:“有两辆车不是的,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史银周冷冷一笑,轻声道:“错就错在这两辆车上。”

  杜飞立时一惊。

  史银周轻声道:“不要打草惊蛇,先上车再说。”

  一面说着,他上前向沈娘娘欠身:“请夫人上车。”

  于是在史银周与朱翠的安排之下,沈娘娘、宫嬷嬷、朱蟠、朱翠坐上了最后一辆车,新凤、秀儿押着部分箱笼坐上第二辆车。这两辆车也是朱翠暗中观察之下,认为不会有问题的两辆车。

  史银周独个儿押着大批东西上了第一辆,马、杜二侍卫却上了那个黑瘦高个子赶的第三辆车。

  一行车辆就这么浩浩荡荡出发了。

  史银周有意让第四第二辆车走在前头,马、杜二人所乘坐的第三辆车走在第三,自己殿后。

  那个干瘪小老头儿似乎并不介意谁坐他的车。

  史银周攀着车辕,坐在这个小老头儿的身边道:“我就坐在这里吧!”

  干老头儿呵呵一笑道:“不要紧,不要紧。”一面说,抖动缰绳,马车就紧跟着第三辆趟了下去。

  四辆马车顺着江边一直趟下去,约莫走了有六七里的路程,只见沿江一带十分冷寂,一面是水湍流急的江水,另一面却是高大的榆木森林。

  史银周在登车之前,已对这个小老头儿起了疑心,这时并肩而坐,更是对他越加留意,发觉到他持缓的一双手,竟是十分枯瘦,而且留着甚长的指甲,再者,脚下的那双鞋袜,更是十分讲究清洁。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落在史银周这个老江湖眼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料想不差,那就是身边这个老头儿果然大有可疑。

  史银周心里正自盘算如何对他出手:眼前趁其不备,猝然出手,虽可置其于死命,但是似乎过于草率,如果留其性命,又恐反受其害……心里正自盘算着此番得失,即听得身后一阵急迫的串铃声响,两匹快马泼刺刺已由身后疾驰过来。

  由于这驿道过于狭窄,两匹快马行走得又是如此之急,四辆马车少不得一番张惶,辕下马俱都发出了惊叫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快马已自擦车飞驰而过,两名高冠长披汉子,各踞睦马,头也不回偏地飞驰了过去。

  持疆的小老头儿嘴里一声叫道:“好家伙!”单手扣缰勒辔,身子向旁一歪,借着颠沛的车势,左手肘拐有意无意地直向着史银周前胸撞了过来。

  史银周一心只在盘算着向他出手的问题,却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地照顾到自己头上来,当下不由猝然吃了一惊。

  顺着对方小老头儿的来势,史银周右手霍地向外一封,一声叱道:“大胆!”

  借着车身一个颠动的势子,史银周身子已腾了起来,同时用右脚足尖猛地踢出,直向小老头儿眉心上踢了过去。

  这么一来,伪装车把式的小老头儿再想藏拙可就不能了,好在时机已差不多成熟,嘴里一声怪笑道:“啊呀!”

  身子一个骨碌,直往车下就倒,却就势把右手的一根长鞭抡直了,霍地直向史银周身上抽了过去。

  这个老头儿敢情身手大非等闲,甩鞭、滚身、拉缰,三个动作看来是汇成一式。

  陡然间这车定住了。

  空中响出了大鞭子抽起了的声音“呼”的一声。

  史银周恨透了对方这个小老头儿,身子乍然向下一落,两只手用“雁翅单飞”的奇快手法猛地直认着对方颈项之间力插了下去。

  乔装车把式的小老头,既然身形已败露,倒也不再隐藏,迎着史银周的来势,霍地飞起左足,直取对方面门,同时捏口打了一声呼哨。

  也就在这一刹那,一阵乱蹄奔腾声,泼刺刺几十骑快马,直由前道疾驰过来,无数道孔明灯光直射眼前,四辆马车迎着这股来势俱都紧急刹住了车,受惊的头二辆马车的马,唏哩哩长啸着,各踢前足,整个车身都几乎翻了起来,发出连续的巨震之声,久久不能平息。

  史银周乍见此情,暗道了声不好,哪里还有心与对方恋战,慌不迭一按车座,整个身子“唰”的一声腾了起来,直向着第一辆马车纵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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