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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啊,”任三阳奇道:“难道比你还高?”

  “就刚才动手情形论,还很难说。”海无颜回忆着方才情形缓缓地道:“。一开始的体外罡气较量,我虽略胜一筹,但是接下来的徒手过招,只能说半斤八两,谁也没法占了上风。对方那一手‘云龙四现’身法,堪称武林仅见,的确是高明之至,我看比之不乐岛的白鹤高立也不见得不及,的确是我生平罕见的一个大敌,今后对他却要十分小心才是!”

  任三阳听见海无颜这么说,再想到方出手情形,不禁心里大存警惕。想不到对这一趟西藏之行,竟然会遇到了如此多的奇人异士。更不曾料想到这个扎克汗巴竟然有此功力,此番他独身一人已是如此威力,要是换在日后再见,尚不知情形如何。当然,这其中要是再加上不乐帮等其他各人,情势自是更为错综复杂,看来真是“山雨欲来”,情形未可预知。

  然而,眼前的海无颜却是看来并不惊慌,一切胸有成竹。

  对于这个年轻人,任三阳可真是打心眼儿里为之折服了。

  马蹄得得有声地敲打在冻得生硬的泥土道上,天是那么的黑,附近不远处不时传来三两声狼号,眺望来去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高山的雪儿映在眼睛里,给人略为舒坦的感觉。

  任三阳也许是久居中原,而且上了些年岁,自从一入西藏,就觉得不大对劲儿,总觉得胸口儿发胀。

  现在,他坐在马上又开始喘气了。

  “娘的!”嘴里一面骂着:“鹅是真不行了,这个熊地方真能把人给闷死!”

  海无颜原本策马在前,听见他喘息的声音,遂即把马给定了下来。

  “你怎么啦?”

  “不要紧,娘那个……许是老毛病又犯了!”

  海无颜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苦笑道:“我原是想要你来此助我一臂之力的,看来这里不适合你,要不然你就回去吧!”

  “笑话!”任三阳不服气在马上挺了一下胸脯,喘成一片道:“你真把鹅看成废物了,实在告诉你吧,这是鹅的老毛病了,已经靠十年没犯了,许是刚才跟那个扎克汗巴一动手,出了一身……汗,再吃冷风一次……娘那个……老毛病就犯了!”

  海无颜一声不响地由身上取出了一粒药丸递过去道:“把这个吃下去看看!”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任三阳又喘成了一片,张着一张大嘴,一个劲儿地往里面吸气。

  海无颜的药递过来,他可连看的时间都没有,匆匆地就放到嘴里吞了下去,接着就闭上了嘴,鼻子里直哼哼。

  海无颜往前边看了一眼,策马拉着任三阳一径来到了一个闭风处的山崖下。

  “你不用急,下来躺一会儿吧!”

  “笑话!”

  说了这句话,他赶忙又闭上了嘴,一面倔强地摇着头,海无颜知道拗他不过,只得任他。

  当下,他由身上掏出了千里火,一下子晃着了,又由身上取出了羊皮地图,仔细参照一下,收起了图,点头道:“再有十七里路就到了一个小城,叫‘沙莫叶’,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吧!”

  任三阳这一会果然好多了,喘得没刚才那么厉害,聆听之下叹了口气,苦笑道:“这都是鹅拖累了你,不是要急着赶路吗,要是耽误了你的事,那可不好玩的,鹅往下走!”

  “不必!”海无颜摇摇头道:“用不着急于一时,我们就在沙莫叶休息一夜,明天白天再走也不晚!”

  任三阳见他说得坚定,也就不再多说。经过了一小会的休息,他倒是不再喘了,对于海无颜所赐之药,大为赞赏不已。

  二人随即又策马转出,依然回到先前道路上。

  风声嗖嗖,其冷彻骨。

  马蹄声惊动了道边的几只饿狼,纷纷露齿发威。

  海任二人虽是不惧,座下二马以及随行的一只骆驼,都由不住大为惊吓,一时驻足不前,连声惊叫不已。

  任三阳扬手发出了一支“甩手箭”,正中一狼额上,那只狼痛嗥了一声,掉过身子,带着那支中额的箭,箭矢也似地落荒而逃。余狼见状,惊叫一声纷纷逃遁,二马乃得回复了宁静,继续前行。

  好在十数里路并不甚长,二马一驼翻过了眼前这座山坡,可就看见了前面那个市集沙莫叶。

  西藏地方自难与中原内陆相比较,眼前“沙莫叶”地方虽然说是一处市镇,惟看上去亦鲜少建筑可言,骑在马上看过去,只见横三竖四不过六条街道,家家居住的都是羊皮帐篷,篷前面高高悬着两盏油纸灯笼,牲口畜牲都围在住家后面。一条大河,雅鲁藏布江静静地在一边流着,使人很容易地想到,这个市镇之所以存在,必然与眼前这条大河有着相互存在,牢不可分的理由。

  海无颜虽是初来,惟“入乡问俗”,在来之前已对本地风俗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这里有“借宿”的风俗,倒不流行住栈,事实上除了几个著名的大地方之外,根本就看不见一家客栈。投宿多是一些所谓的富户,这些富户大半都是牛羊成群,人丁浩繁,因为不愁吃喝,常以能接待外客为荣,你虽在他那里住上一夜,接受了他的丰盛招待,倒也并不须领他什么情。

  两匹马带着一头骆驼,在此夜阑人静的当儿,来到了眼前沙莫叶这个相当富庶的市集。人马还没有走进来,先就有几只狗狂吠而出,这里的藏犬十分厉害,个头儿虽然并不十分大,可是一只只都凶恶成性,除非经过主人的喝止,可真是死缠着不放。

  二人远远地勒住了马。老半天,才见一个披着羊皮大袄的汉子,一手持着灯,一手拿着烟袋杆子,一径走过来。

  任三阳忙迎上去,咭哩呱啦用汉语说了几句,那汉子先是呵呵笑了几声,一面喝住了狗,才用手里的烟袋杆子指向一个地方,向着任三阳说了几句。

  二人告扰马前行,却见那汉子兀自好奇地向着二人身后打量不已。

  “喝!”任三阳这才向海无颜道:“海兄弟,鹅们可得防着一点了!”

  海无颜道:“有什么不对么?”

  任三阳道:“刚才那个人说,这两天投宿的人不少,都是汉人!”

  海无颜微微一笑道:“我预计着他们都该来了。也好,就让我们在这里先见见也好,我们现在去哪里投宿?”

  任三阳道:“他说就在这条路头上那家最大的帐篷!”

  海无颜顺着路往前一望,果然就见有几座巨大的帐篷耸立在正前方,似乎气势不同。

  这里风俗纯朴,居民不惯迟睡,差不多的人天一黑就睡了,是以家家闭门熄灯,整个街道上一片漆黑,倒只是街头那所大户人家,还悬着几盏油纸灯笼。

  二马一驼一径来到了眼前。才发觉到这所本地的首富人家,果然好大的气派。在围有绳索的范围之内,少说也有三十座帐篷,另外在靠山近水之处,乌压压一片全是牲口。占地总在百数十亩。

  海任二人在亮有门灯的一座临街大帐篷处停下来,只见一个毛头黑皮的汉子,不待招呼地开门步出。这汉子手上一盏油纸灯,先抬起来向着二人身上照了一下,又瞧了一下身后的骆驼,随即哇啦啦说了几句。任三阳回了几句。那汉子又抬灯照了二人一下,奇怪地道:“原来你们两个是汉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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