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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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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这门功夫,全凭气血“精气”锻炼而成,练者本身,必先具有极深内功根底,遵循着一定之方,日夕苦练十年,方可论功。 一旦功成,正如眼前谈伦所显示,即着功时,手掌其红如血,且成透明状,出掌时,只需运行内敛真力向外一逼,即有一片大小如同手掌一般的红色手影透掌而出,当受者即使练有“铁布衫”的横练功夫,也难以当受,必将遭致内脏尽摧而死。 谈伦一经显示了“一掌飞红”的奇异现象,冯元自感万难,才知道面前的这个谈伦,非但武功精湛,简直高不可测,一时由惊惧中生出无比敬意。 他以无比钦佩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侠士道:“冯某有眼不识泰山,谈大侠万祈海涵,这就告辞了!” 一揖到地,转身大步离开。 放下那只“把脉”的手,冷月轩主巴壶公用着异样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谈伦。 “脉象宏大,郁火结肺——今天的情形不大好,莫非你又练习功夫了?” 谈伦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为了避免冯元的纠缠,只不过显现了一下“一掌飞红”的“红掌”现象,想不到竟然形诸于脉象,依然被对方看了出来。 “这对你是很不好的!”巴壶公冷下脸来道:“我已经再三告诫过你,不要以为这两天没有咳血就是好了,那只是暂时药力奏效,一旦你停止服药,病情立刻发作,其势只怕较前更烈!” 说着叹息一声,脸上现出一片凄然。 “昨天的情形,你都知道了?” 显然指得是公主病发之事。 谈伦又自点了一下头,却是放心不下:“她的病况如何?可好多了?” “暂时还不知道。”巴壶公脸上微现愁容:“这要看她今明两天的反应如何……” 缓缓抬起头,凝视着谈伦,他呐呐地道:“你已经知道了,她所患的是人世罕见之症——七情劫症,这种病在感情上是一点也受不得刺激的……” 谈伦苦笑了一下,心里不无惆怅。 巴壶公道:“自然,这件事怨不得你,不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 谈伦微笑着道:“是不是你希望我搬出去?” 巴壶公怔了一怔:“只是暂时性的,不过换个地方而已,这样也许对你们都比较好……” 谈伦点头道:“好吧!如果前辈认为这样较好,我自是没有意见。” 巴壶公颔首道:“我打算请你暂时迁向点苍九峰的归云寺,那里的老方丈至青长老也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那里也是我常去的地方,一旦有事,相隔又近,彼此均可有个照应,不知你可愿意?” 那一日来时多承至青和尚的接引,才蒙巴壶公慷慨收容,谈伦当然不会忘记,他久仰至青长老大名,悉知其是一早年游戏风尘的侠僧,江湖上一度对这个老和尚颇多传说,倒是近年来忽然消失,不曾听人提起,突然在点苍山遇着了,才知道他原来驻足这里的归云寺内。既有素仰之心,一听即将移居归云寺内,他也就欣然同意。 巴壶公见他同意迁居,甚是高兴地道:“至青老和尚与我数十年交往,堪称莫逆。他非仅佛学高深,武术更为杰出,即使医术也与我相差不多,他对你评价极高,看来甚是有缘,你能在他那里安心养病,可又比这里好多了。你且收拾一下,这就搬过去吧!” “冷月轩主”巴壶公亲自陪同谈伦来到了点苍九峰的归云寺,至青和尚合十出迎。 双方见面,至青长老呵呵笑道: “昨夜佛前上香,得示有贵人来寺,正自不解,今日恭候竟日,未敢离寺,原来是轩主与谈施主来了,请进来坐。” 巴壶公微微点头道:“和尚无事不知,势必早已知道了我的来意——我是专程送这位谈少侠来的!” 谈伦合十施礼道:“打搅,打搅,不知大师父可肯收留我这不速之客么?” 至青长老一双深邃的眸子,在谈伦脸上转了一转:“施主不必客套,一二日内老衲正在挂心施主,预备前往冷月画轩探访,想不到你却先来了!” 随即迎客人内。 谈伦原以为归云寺不过是一山间小寺,却是没有料到竟是一所颇具规模的古刹。 随着至青长老的亲自接引,一行步入大殿。 谈伦细观殿内柱匾,许多皆为晋唐名仕所书,料想着这归云一寺,少说也有五六百年香火历史,或因点苍一山气候极佳,既少风霜雨雪侵蚀,更因历来修护得当,看上去碧瓦飞檐,光彩依旧,这片巍峨古刹,却掩饰于一望无际的血海枫林之内,清风过处,血海翻红,碧瓦生辉,确是壮观之极。 俟到进入大殿之内,迎着拱壁的玉座如来,金装鲜艳,十八罗汉,各有动态,无不光彩夺目,这“归云”一寺,堪称气象万千。 至青长老将二人安置在大殿内侧的一个静室内,小和尚献上了香茶,退下。 至青长老才自转向巴壶公。 “日前庙里的住持师父由市上募缘回来,说是有几个陌生的碍眼人物,很是可疑,我想这腾越地方,向无生客,来必有因,老郎中,你倒是得留些仔细,以免临时措手不及!” 巴壶公眉头皱了一皱,随即轻启笑颜,道:“这也正是我请谈先生迁移这里的原因,你我同居点苍,隔峰相望,冷月轩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这庙里料必也清静不了,总要守望相助,安危与共才好!” “阿弥陀佛——”至青长老连声道:“罪过、罪过,老和尚早已皈依佛门,跳出红尘之外,为你照顾照顾病人或许尚可,别的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你可不要拉人下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随即又自高宣佛号,念起“南无阿弥陀佛”来了。 冷月轩主巴壶公聆听之下,只是微笑不语。 他二人谊在知交,素日无拘,出言诙谐,假假真真,局外人实在也摸它不清。 至青和尚却把一双眼睛转向谈伦,注视一晌,颔首道:“那日亭内见施王时,着实令我吃了一惊,今日看来,却又是一番兴景,足证我这老朋友果有‘妙手回春’之术,佩服,佩服……” “冷月轩主”巴壶公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并不着一些儿喜色,反倒轻轻一叹,苦笑着道:“和尚你也是深精歧黄之人,谈少侠病势不轻,我也只能稳住了他的病势,谈到医治,却还差得远……” 说到这里,自行止住,脸上兴起了一片戚容。 和尚一双眼睛何等锐利?加以他多年来与巴壶公相处,深知其性情,更不曾见他困于病情,为过什么难来,眼前情形显然不无原因。 “施主赏脉。”就在老捕木的方几上,为谈伦“切”起脉来。 “阿弥陀佛——” 和尚微微点着头:“那一只手。” 两只手的脉搏切过之后,至青和尚表情也就不那么洒脱了,却把一双眸子视向巴壶公,苦笑了笑,“我的医术比你差多了,看来谈施主已是毒入骨穴,可要借你的雷火金针一用了!” “这还用你说?” 巴壶公冷冷地道:“已三度施用,方得眼前境界,也亏了他内功精湛,挺受得住,换在别人只怕……” 顿了一顿,又接道:“他这病情……我这里有处方一纸,和尚你拿去斟酌,你这里斑竹甚好,服药时,加上些新刮的竹茹,似应有益。” 随即由袖内取出书就的病情药方,卷为一卷,至青和尚接过来放于袖内。 巴壶公又自看向谈伦道:“谈少侠好自休息.一二日内,我必再来看你!” 即行起身告辞。 和尚起身送出,二人就在殿外转角处伫谈一刻。 谈伦见状,猜知是在谈说自己病情,其间或有不便明言处,自己原待送出的脚步,也就停了下来,一会的工夫,至青和尚便又转回。 “我这里宽敞得很,后面禅房更是安静。” 至青和尚脸上含着微笑:“谈施主你只管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来吧!” 谈伦苦笑了一下,料想着方才巴轩主与至青和尚一番秘谈,必与自己病情有关,看来自己病势定然十分严重,否则也就不必瞒着自己,一时心内索然。 “无量佛——”和尚低低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不必为病势担忧,第一尤须放宽胸怀,我这里不似冷月画轩那边规矩多,闲暇无聊,可以各处走走,后面山房温泉,为点苍仅有特色,水质绝佳,晨昏沐浴,对你病势有益无损,一日三餐,皆有小和尚打点,不劳挂心,这就同我到后面休息去吧!” 谈伦一笑道好,即行站起,同着至青长老一并向后院走去。 至青和尚倒是不曾骗他。 这里温泉的确是好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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