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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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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居士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淡淡地只说了声:“领教了,你去吧。” 木三凄惨地怪笑了一声,正要离开,耳边却响起了急骤的云板声。 庙里似乎发动了大的阵式,黑暗中灯光晃动,直向眼前簇涌过来。 一个和尚抢步而出,大叫道:“姓木的,你还想走么?你跑不了啦——” 可不是吗,火光晃动,四面八方都有人簇涌过来,居高下望,清楚地可以看知是一堂阵势,非同小可,为首的八个和尚,各人身穿黄色袈裟,伫立八方,分明是本寺的八堂长老全都到了。 看到这里,神眼木三再一次发出了怪笑之声,转向亭前的叶老居士道:“姓叶的,你枉为一代大侠,却也如此卑鄙伎俩,木某上了你这老儿的当了,罢……罢……有什么伎俩,你们就都施展出来,看看能耐我何?”说时身子向下一矮,右手翻处,已把插在后腰上的一件兵刃取到手里,随风一舞“呼”地展开来,竟是一面长四尺,细窄刚韧的黑色三角旗子。 知道实况的人,都不禁心里有数,敢情是木老三情急之下,把他一向深藏不露的独门兵刃——“剪金风”也施展出来。 无如睽诸今晚这个阵仗,他的败象已定,即使三头六臂也必将插翅难飞。 “且慢!” 站在亭前的叶老居士,忽然断喝一声,制止了眼前的乱嚣,随即抱拳朗声道:“叶某有言在先,请木当家的自由转回,各位师父请网开一面,不与阻拦,感激不尽。” 一面说时,环顾左右四周,深深一揖。 随着他的话声之后,各处灯光顿时为之消逝无形。 伫立屋脊的神眼木三,目睹及此,自不会坐失良机,冷笑一声,向着亭前的叶照抱拳道:“姓叶的,咱们后会有期,走着瞧吧。” 话声一落,猛杀腰,箭矢也似地已纵身而出,一跃三丈,落身于左侧面偏殿飞檐,再弯身第二次纵起,野鹤穿云样已消逝无踪。 一场看来极其凶猛的杀戮场面,转眼间即为之烟消云散,那么盛大的场面,看起来倒像是多余的了。 其实却也不是,来者三人,除了神眼木三之外,其他二人俱落网被擒,眼下在临江寺已成了阶下囚。 悄悄关上了窗户,公子锦回身向着身边的燕子姑娘微微一笑说:“好精彩的一场打斗,不是吗?” 燕子姑娘也笑了。 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说:“的确是的,这位叶老先生,我久仰他极了,今天晚上总算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他的本事比我想的更大,就是与我义母比较也毫不逊色,很可能他们之间不相上下。” “这话怎么说?”公子锦神秘地笑着:“天下真的有不相伯仲的两个人?我想即使武功再高,如果真的比起来,总也应该有高下之分吧。” “你说得对极了。” 燕子姑娘回以神秘的微笑说:“我也时常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你可曾注意到了,这些所谓的极厉害的高人,他们似乎都有一种共识,除非是深仇大怨,绝不会去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会为了一时的逞强好胜,硬要分个高下,所以我想武功与智慧与道德修养诚然应是一体,那意思也就是说,在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时,都会有一种共识,这种共识也就是我所谓的‘不相上下’了,公大哥,你认为我说的可对?” 公子锦深深吸了口气,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位姑娘,心里由衷地充满了钦佩。 诚然,燕子姑娘正是说出了他心里的感觉——那就是一个真正伟大的武者,在他超人强大的武功之后,必须兼具智慧与道德的修养,特别是后一层的功力,往往较前一层更为重要,认真探讨起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侠”与“魔头”的分野与不同之处了。 燕子姑娘说:“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说的可对?” “你说的对极了,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刚才叶老居士才会留下木三的一条活命。”公子锦说:“可是木三岂能真的因此就会有所改变?或是更变本加厉地继续为恶呢?要是这样,叶老居士的一片仁心莫非是白用了?却又为了什么?” 燕子姑娘说:“我并不认为如此,人的生死祸福,其实并不由人来决定,不要忘了,冥冥中还有气数二字。” 公子锦一笑说:“原来姑娘如今功力已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可喜可贺。” “谢谢你吧。”燕子姑娘眨了一下眼睛道:“何必说我,你将来的造诣,不知要高出我多少,到时候可别忘了此时此刻,有我这个人,我这里先施个善缘,就叫你一声公师兄吧。” 一面说笑嘻嘻地站起来,向着公子锦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公子锦惊笑说:“哎呀——这可是不敢。” 刚要起身移动,奇怪的一双腿脚,偏偏站立不起,肩上也像是有什么力量压着一样,便这样莫名其妙的受了对方一拜。 之后,公子锦再一站立,却又轻轻松松的站了起来。 燕子姑娘像发现了什么,奇怪地打量着他:“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公子锦把刚才奇怪的感觉告诉了他。 “呀!”燕子姑娘脸色极是惊喜地看着他道:“你可真是一个福气人,怪不得我义母说你将来有极大的成就,你知道为什么你站不起来吧?” “为……什么?” “那是因为在你背后的神灵要你那样的。” “那又………为什么?” “人是不平白无故地受人大礼参拜的。”燕子姑娘说:“除非你真的有这个福份——啊,我明白了,这意思就是说,你终必将会有大成就,而刚才我的那一声师兄,看来还是高攀了,哈哈……,其实应该叫你一声师父才对——可你实在又太年轻了一点儿。” “不要胡说。”公子锦笑嗔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你知道吧。”燕子姑娘说:“连我义母都说,将来还要沾你的光呢!” 公子锦摇头一笑:“说什么沾我的光,要不是她老人家,我已经两次遭了大难,请转告她老人家,若是日后真能为她老人家效劳,万死不辞。” “好——这可是你说的。”燕子姑娘伸出了一只手:“咱们击掌为誓。” 两只手“啪”地迎在了一块。 燕子姑娘随即站起道:“我该回去了,明天见。” 开门步出,晃了晃身,随即不见。 天色微明。 公子锦居高临下,对着一片深渊、云蔼,方自行了一套吐纳功夫,身后己有人来。 是那个法号“至愚”的矮小和尚。 见面行礼之后,和尚说:“请随我来。” 公子锦便随他离开,走了一程,和尚笑说:“昨晚上的事,公施主受累了。” “哪儿话。”公子锦站住问道:“那两个人还在庙里?怎么发落了?” 和尚说:“方丈师父把他们囚在湖心,随后再发落。” “湖心?” “喏——那边就是——” 和尚向着山下湖水指了一指:“那里有本寺的另一个偏殿,达摩堂就在那里。” 果然,在紧傍着山边的湖岸,耸立有另一座看来建筑巍峨的寺庙,早先来时公子锦便发现了,只以为是另一座寺庙,却没有想到是属于临江寺的一座分殿,且是本寺“达摩院”之所在。 二人继续前行。 想是庙里阵势已然发动,为恐公子锦上来不熟悉,至愚和尚特来指引带路。 其实公子锦胸中了然,和尚这边稍有暗示他便全然领会。 前行来到了一片松林。 和尚忽然止步,公子锦也停下来,直觉显示,眼前已到了紧要所在。 只见一行通道修筑得异常洁净,两列松柏夹道,衬托出绿蒙蒙的一片青幽,道上铺着花纹美丽的黛绿色花岗石板,两相映衬,越觉得绿意盎然,扑入眉睫。 便在此一片翠绿中,耸峙着一幢建筑古朴的淡黄色石楼。 楼的格式极不同于一般,看来略呈六角,却建有三面门扉,各自通向一条通道,远远看去,沿着楼檐阁边,金光闪闪地悬挂着串串金钱——这样的设置,可就透着有些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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