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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第三章

  谭啸点了点头,暗惊于这个姑娘伶俐的口齿。他用铁钳把炭火翻了一下,那姑娘本能地伸出手,在火上烤着,她瞟了谭啸一下:

  “先生!你来到这里很久了?”

  “不,没有多久。”

  谭啸这么答着,显得很不自然,因为他觉得发问的应该是自己,而不应是她。

  那姑娘听他这么回答,又天真地笑了,她那种直直盯视的眼光,几乎今谭啸不敢逼视,她笑道:“怪不得呢!我从来没见过你。”

  “从来?”

  谭啸惊奇地问:

  “莫非你时常来这里么?”

  这姑娘害羞地笑了笑:

  “也不是时常来,只是有时候……先生!那晏老头儿是你什么人?”

  谭啸顾视了左右一下,确信这附近不再有任何人。才回答道:“他不是我什么人,我只是这家的一个客人。”

  他爽朗地笑了笑,认为自己该问她了:

  “好了!你先不要打听我了,我应该先问问你,你一个大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还有……那晏夫人,又为什么要追你?”

  姑娘的脸红了一下,低下了头。

  “不要紧,你告诉我,我相信你绝不会真的是一个贼吧?”

  谭啸微微笑着这么说,他知道,对一个少女,是不能不留些余地的。

  “我……我……”

  “不要紧,你说。”

  “你不会告诉人家?”

  “绝不会,姑娘!”

  “好吧!”

  这姑娘叹息了一声,才探手到那束在腰上的鹿皮囊内,摸出了一个小口袋,还有一双绣花鞋,她讪讪道:“我只是拿了这么一点点东西,而且我还送了那女人一小袋沙金……”

  她翻了一下眸子,羞涩地道:“先生,我不是贼!”

  谭啸本以为她偷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此时见状,不由噗地一笑,那姑娘羞涩地翻着长长的睫毛。

  “先生你笑了?”

  谭啸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道:“你要一双鞋干嘛呀?”

  他一面说着,遂把那另一个小袋打开,这一次他却怔住了,原来那袋中,是满满一袋发着金光的小弹丸,每一枚,都有一道血红的红线印槽绕着。

  这种奇异狠毒的暗器,谭啸虽是第一次见着,可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楚枫娘仗以成名的“红线金丸”。他笑了笑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那姑娘含着笑,以二指自袋中捏了一枚,俏皮地笑道:“先生你看!”

  她微微弯曲二指,谭啸会意,正要阻止,“哧”的一声,一缕金光,接着“波”的一声,那一边几头上的一个杯子,已粉碎了。

  谭啸口中“哦”了一声,倒不是为那杯子的破碎而惊异,而是为这姑娘熟练的暗器打法而震惊。因为她这种曲指、弹法,一切都太美了,想不到边疆一个哈萨克姑娘,竟会有此绝技,怎不令他惊异呢?

  那姑娘嘻嘻笑了笑,又要伸手去拿第二枚,谭啸吓得后退了一步。

  “啊!不要再打了,我已经看见了。”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姑娘,心中充满了迷惑,那姑娘也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笑了笑,睨着他道:“你可看见了,多好玩!”

  谭啸笑着点了点头:

  “这种打法,是谁教你的?”

  “咦!没有谁教我呀!”

  那姑娘这么说着,嘴角微微上翘,显得很是得意。谭啸淡淡一笑道:“那我知道了,你是常常来偷看她们练功夫的是不是?”

  谭啸果然猜对了,少女娇羞地笑了。她点了点头,目光微微朝着他转了一瞬,显得很不好意思。

  谭啸追问道:“所以你就偷了这东西……”

  “不是!我留下了沙金,这不是偷!”

  谭啸微微一笑,他认为有纠正她错误观念的必要:

  “姑娘!这种行为,在我们汉人还是认为偷的……”

  他接下去说:

  “没有得到人家的允许,拿人家的东西,那就是偷……”他举了一下手,制止了那姑娘急于想发话的动作:

  “……虽然你留下了钱,可是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卖呢?”

  那姑娘头低下去了。谭啸见她不好意思了,也不便再说什么,咳了一声:“你也许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姑娘抬头,惊奇地看着他,谭啸脸色微红道:“因为,我们总算有一面之缘。”

  哈萨克的大妞儿羞涩地扭着裙角,虽然她一度是那么大方天真,可是当人家问到她名字或是年龄的时候,她显然是很不自然了。

  在这一方面,姑娘家大都是如此的,并不仅限于这些哈萨克或维吾尔的姑娘。

  她扭动身子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你答应不要告诉人家,我才告诉你……好不好?先生!”

  先生这两个字,常常令谭啸很不自然,可是在礼貌上,却又没有纠正的必要。

  他不知如何,竟觉得脸很热,也不知怎么,竟又点了点头。这姑娘妩媚地笑了笑,道:“因为拔荡和西里加告诉我,叫我不要把名字随便告诉人……可是先生,你是好人……”

  谭啸尴尬地笑了笑:

  “拔荡和西里加是你什么人?”

  年轻姑娘瞟着他笑道:“先生!拔荡就是爸爸,西里加……”

  她笑了笑,秀眉微颦道:“怎么说呢?西里加……哦,是老师!”

  谭啸笑着点头道:“我明白了,是你父亲和你老师说的,那么,你还是不要告诉我好了。”

  “不!”

  年轻的姑娘说:

  “你是个好人,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不许对人说,好不好?先生!”

  谭啸现在已觉得,和这个陌生的哈萨克姑娘谈话,非但不觉得困难,并且很有兴趣。

  自从他来到了晏府之后,整天都是独自呆着,看书、画画和写字,这只能暂时给他一些精神上的安慰,但人们对这种安慰,显然是不会满足的。

  那么在这愁苦的雨夜,能和这个年轻的不矫揉造作的异族姑娘谈谈话,那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矜持的谭啸不再矜持了,他怀着喜悦好奇的心,重新坐下来,微笑道:“好!请你坐下来,慢慢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我很乐意听。”

  那姑娘甜甜地一笑,又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眼睛微微眯了眯:

  “先生,你的名字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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