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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总算这个人一身内外武功,均已臻至极高之境,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腾在空中的身子,施展了一式“云中卷”。

  所谓“云中卷”者,乃是一种内功轻功兼具的绝妙招式——

  但只见他美妙的身材,在空中一个倒卷,有如空中舒卷那般的轻巧!

  身子方一卷过来,两脚猝分,一双足尖用“点金灯”的绝招,已把最下方的一对钢圈子踢落在地,可是当中的那一枚钢圈,却是来得太神速了——

  其实谭雁翎的手法之微妙,也在于当中这一枚钢圈。

  就在这人一双足下方自分开尚未收拢的一刹那间,当中那枚钢圈霍地弹跳而起,只听得“哧”的一声,已透过了这人身上的衣服!

  表面上看好像仅仅是穿过他的衣服而已,事实上只有受者本人心里有数,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已难以掩饰他的狼狈,保持他意态翩翩的从容身法了。

  在空中一个倒折之后,这人身子像是一片飘空的枯叶,落在了丈许以外——

  谭雁翎一招得势,焉能就此住手?只听他嘴里厉叱一声,双掌一搓,用“龙形二式进身掌”,身子有如一道破空匹练,“嗖”的一股疾风而袭到了对方身前,双掌一上一下用“双撞手”手法,向着这个人腹肋之间猛撞下去!

  这个人似乎未曾料想到竟会受伤,一时间却也有点惊慌失措——

  再者,他似乎又有点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虽是负伤紧迫之间,仍然是深深地垂着头。

  谭雁翎的双掌推到,他两只手不得已向前递出,紧紧抓住了谭雁翎的一双手腕子。

  谭雁翎顿时全身一震,发觉到对方惊人的内力,正自透向自己一双手腕的“曲尺穴”。

  眼前已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谭雁翎要想挣脱对方的双手,就非得要先挣开对方透入自己双腕的那股子内力不可!

  这般情形之下,两个人可就一时纠缠不开了。

  在如此过程里,谭雁翎也曾想到要看清一下对方的脸,看看他究系何人,可是对方这人头垂得很低,像是有意躲避着自己,再者他双手之间所连施而出的力道,确实惊人已极,不容得他不全力以拒。

  霍地双方身子同时大震了一下,谭雁翎足下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只觉得胸前一阵发热,顿知不妙,总算多年内功,尚能制止住这口鲜血不喷出来。

  这当口,对方那个人早已如冲天大雁般地拔空而起,飘飘乎坠落于院墙之外。

  只由其腾身而起的一刹那,谭雁翎仿佛看了一下他的侧面,那也只是惊鸿一瞥罢了。

  谭雁翎忙气贯丹田,强制着胸内翻腾欲出的一口鲜血,怒叱一声,腾身而起,当他飞扑上院墙的一瞬,对方早已逃之夭夭了!

  桑南圃像是燕子般轻灵快捷来到了“迎春坊”自己的房前——

  他的脸色略嫌苍白,有一点出息沉浊——是因为他受伤的缘故。

  仿佛记得来时灯是点着的,何以这时看上去里面一片漆黑?

  大概是自己记错了吧?

  略一思索,他遂即推门纵入。在暗中摸出了千里火,迎空一晃,顿时火光大盛!

  他点上了灯,熄了千里火,一双光华内蕴的眸子由入门处以至自己的睡榻,细细打量过去。

  ——他确信这房子里曾经有人来过。

  并且这个人还曾翻察过自己的东西,当然他可以断定对方翻察的结果,定必是一无所获。

  “这个人已经走了”——他心里这么想着,就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在关窗户的时候,他特别注意到窗榻上有一点小小的灰土痕迹,看上去不过像指尖那么一点点大小。

  可是桑南圃审视再三,心中有了见地,断定来人是由这窗户进来的,这一点小小痕迹,正是来人足尖点踏之处,那么以此推想,来人轻功相当可观了。

  桑南圃脸上微微带出了一丝冷笑。

  这人轻功不错,可是还未能达到与自己颉颃的地步。

  这一点他大可不虑。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来?他是来找些什么?

  “莫非自己行藏败露,引起了什么人的猜测?”

  想到了这些,可就不能不使得桑南圃内心生出了一些警惕之心!

  仁立在灯案前他神驰了一刻,只觉得衣层间一片冰凉,低头一看,敢情侧肋间那袭长衣,已为鲜血染红了。

  他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带出了一丝苦笑——

  自从青城技成,涉足江湖以来,他还不曾打过败仗,更不曾想过自己还会在别人手上负伤——虽然对方是施展卑劣的暗器,而且并不曾依照武林的规矩事先示警,然而无论如何自己是败在他这种暗器手法之下了,而且还负了伤!那是一种什么暗器桑南圃到现在还想不通,在他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件惭愧之事——

  衣服脱开来才发觉到整个的一件中衣全部让血染红了,成了名符其实的一件血衣!

  伤处不过是一道小小的血槽,约莫有两分深浅,只是破口之处,里面的肉全部自翻出来,鲜红的血,兀自汩汩地外流不已!

  桑南圃一连在伤处附近点了几下,流血顿止。

  他手头上有上好的刀伤药,当下就找出些来,正待向伤处洒下去———

  蓦地一人冷笑道:“别胡来——”

  说话声俨然女子口音!

  桑南圃大吃一惊,以他听视之觉,竟然未能事先发觉到室内藏有一人,只这一点可就过于失之大意了。

  话声一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翩然由室角步出——那里原来放立着衣柜与一些箱笼,她就匿身那里,竟然不曾为桑南圃发觉。

  一袭雪白的披风,大红缎子的骑马紧身裤,足下是一双薄底的鹿皮快靴,这些烘托着她修长婀娜的身材,确是令人击节赞赏。

  这些固然很美了,可是她的脸更美。

  桑南圃只看了一眼,禁不住微微一怔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含着浅浅的一层笑意,轻轻迈着脚步,她姗姗来到了近前。

  桑南圃由于衣衫不整,袒胸露怀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匆匆后退了一步,赶快把衣服拉拢上。

  来人——谭贵芝,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在乎这些,我先瞧瞧你的伤再说!”

  说时不容桑南圃解说,径自伸手拉开了对方的长衣。

  桑南圃又是一怔,一时真不知何以见拒,恰好身后是一张木靠椅,他就坐了下来。

  “不过是一点小伤,不碍事——姑娘借后一步,才好说话!”

  他冷着脸说了这几句话,满打算对方女孩子家脸上定然挂不住,可是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

  那位谭家的大小姐,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把一双剪水瞳子翻起来,似嗔又笑地看了他那么一眼,又已把目光回到对方身上伤处。

  伸出两根春葱般白皙细长的手指,在他伤处附近轻轻按了一下——

  “疼不疼?”她翻着眼睛道:“可得说实话。”

  桑南圃身子一抽,眉头皱了一下。

  “有一点。”

  谭贵芝瞧着他,哼了一声,道:“有一点点?哼!我看还疼得很呢!”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的手指又按在了距离伤处颇远的另一个地方——也就是桑南圃右乳下三四分处——

  “这里呢?”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可就有点不自在地红了——

  手指头只轻轻按了一下,赶快就收了回来。

  被她手指按处,顿时引起了抽筋似的一阵奇痛感觉。

  桑南圃忍不住身子缩了一下,却没有出声音。

  “很疼是不是?”

  桑南圃拉上衣服,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先回避一下,容在下略事包扎才好说话!”

  谭贵芝一双妙目,含蓄着神秘的感触情意,在他面上一转,鼻子里娇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这是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谈这些?”

  妙目一转,轻轻一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道:“上一次你在半路救我的时候,可曾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

  桑南圃道:“性命相关,自不能拘于细节。”

  “这就对了,”谭贵芝瞟目看他,似嗔又笑地道:“还不是一样的!”

  桑南圃不禁大吃一惊,说道:“姑娘之意是?”

  “桑兄,你真不知道?”谭贵芝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中的是什么暗器,你不知道?”

  桑南圃摇摇头,微哂道:“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

  谭贵芝道:“皮肉之伤倒是不错,可是因为暗器之上有剧毒,桑兄你不可不防!”

  桑南同顿时一惊道:“真的?”

  也就在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伤处四周有一种麻麻的疼痛感觉,心里也就相信了三分。

  谭贵芝一笑,说道:“你自己可觉得了?”

  桑南圃冷冷一笑道:“姑娘,如此说,一定知道在下中的是什么毒药暗器了,尚请赐告,不胜感激之至!”

  “我当然知道!”

  一面说,一面坐下来,一双眸子观察着对方的脸,缓缓地道:“我不但知道,而且尚能解救,不是我夸大口,武林中除了擅打此暗器者之外,能够解除这种毒药的人,大概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桑南圃道:“那么擅于施展这种暗器的人又有多少?”

  “也只有一人!”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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