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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谭贵芝尽管是练了一身武功,可是二十年来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等五步溅血,大火烧杀的场面?

  尤其是徐、乔二人,在她心目里,一向是亲如长上,事之为叔的长辈人物,想不到,和对方一照面的当儿,竟然双双丧命。

  这个刺激来得太突然,太可怕了……她内心跳得那么厉害,有种恍惚的感觉!身后的彩莲更是面无人色,两只手紧紧勒抱着她的脖颈,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搐着,看样子简直像吓呆了一样。

  谭贵芝定了定神,对方白衣人哈哈一笑道:“丫头,常言道得好,父债子还,谭老二当年太不够意思,欠了我们一笔债,在没有正式问他讨回之前,说不得先委屈他的老婆孩子一下,先跟我们走一趟,你意思怎么样?”

  贵芝暗中咬了咬牙,冷冷地道:“你是谁?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白衣人冷森森地一笑道:“你一定要问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叫我一声三叔应该不吃亏!”

  说到这里冷冷一笑道:“……丫头,你当然不明白过去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咱们哥儿几个当年跟你爹以及胡子玉,咱们是歃血为盟,磕头的把兄弟……是你爹太不够意思……”

  他那张有如重枣的大红脸上,在说到这里时,显现出一种狰狞之色,怪笑了一声,他接着说:“血债血还,现在该是他还债的时候了,丫头,没别的,你跟我走一趟吧!”

  谭贵芝当然知道对方这个白衣人武功非比等闲,可是如果说让自己束手待擒,她却是不甘心的。

  她察情观势,脸上带出做作的微笑,向前走了两步,抱剑道:“这么说,你不是外人了,请问贵姓大名?”

  白衣人那双闪烁着异光的眸子,微微一转,冷冷笑道:“丫头,你要是想着向我出手,可是自己吃亏!”

  “后辈岂敢——”

  说到这里,她指向颈后丫鬟彩莲,道:“这丫头没见过世面,是局外人,可否放她逃生!”

  白衣人点点头,道:“这个当然可以,只是眼前你放她下来,却是死路一条,你随我来!”

  说罢转身纵起,双臂张合之间,有如大鹤凌宵,起落的当儿,已飞纵出六七丈处,谭贵芝这时也自展开“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足尖点处,如影附形,紧紧迫在白衣人身后。

  白衣人身子方一落下,谭贵芝却由其身后袭近——

  在她来说,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谭贵芝因知对方白衣人武功极高,是以打心眼儿里,压根儿不敢轻视,这一次以为有机可乘,利用前进的姿势,把全身功力,贯注于剑身内,手腕一振,剑身上顿时泛出一片白光,是为“剑兵”。

  大凡一个练剑而兼习内功者,其最高意境必在“剑悉”。

  剑术上最高的造诣,亦在“剑炁”。

  只是这种功力视每个人功力深浅其造诣自然不同,十年筑基,即可成“剑炁”之功,数十年,甚至于百年的苦功,亦可成“剑炁”之功,只是这两者之间成就当然有很大差异。

  谭贵芝如非知道对方是非比等闲的人物,万万不会施展这等绝招杀手!

  功力一现,果然不同凡响。

  但只见一道匹练般的白光,由其剑身上霍地暴溅而出,其势有如飞虹倒卷,划出半月形的一流白光,直向着前行的白衣人颈项上卷去。

  白衣人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感触能力,就在这道剑炁尚离着他后颈尺许以外,他已经识破了先机。

  他身子倏地一个快转,火光映衬着他那张赤红的脸——他好像大吃一惊的样子。

  刻不容缓的一刹那间,白衣人竟然自恃着他数十年苦练的“内炁”功力,施展“空手入白刃”中“拿”字一诀,两只手巧妙地向着对方剑身上拍了下去。

  “叭”的一声,肉掌和冰冷的剑锋接触到了一块。

  休小看这么一拍之力,事实上却是双方内力的颉颃。

  就在白衣人双掌一拍之下,谭贵芝顿时就觉得全身大震了一下。

  这一震的力道是大得惊人,谭贵芝如再敢持剑不放,准保她五脏六腑被震得粉碎!

  她不得不松手脱剑——

  尽管如此,就在她松脱宝剑的一刹那间,仍然其势可观,一时间仿佛胸上着了重重的一拳般的疼痛,使得她身子一个后退踉跄跌倒在地。

  白衣人冷森森地道:“丫头孩子,你那一手还差得远!”

  双手向外一翻,白光一闪,直向着谭贵芝身上飞去……

  伏哭贵芝身后的彩莲吓得尖叫一声,谭贵芝只觉得身后一动,才发觉到那口剑敢情已经归入剑鞘之内,自此,她内心不得不钦服对方之武功高超。

  在她的印象里,这人武功绝不在自己父亲之下,可能较父亲犹有过之!

  有了这次教训之后,白衣长发客,对于她不得不心存防范,乃引手前指,令其先行。

  贵芝经此一试,对于白衣人武功大生戒心,自不敢再生造次,当下冷冷一笑,遂即腾身前导。

  她身子方扑纵出数尺,忽见两个黑衣人左右掠到,二黑衣人乍然现身,正待向贵芝出手,只听白衣人一声叱道:“住手!这里没你们的事!”

  二黑衣人本已出手,乍见白衣人现身,各自住手,垂手而立。

  白衣人停身道:“姓谭的老婆找到没有?”

  黑衣人之一道:“老当家的已擒住了,正关照我们找寻姓谭的女儿——”

  说时两个人眼睛一齐向贵芝看去。

  白衣人点点头道:“这就是,吩咐下去,人已到手,不必再多杀无辜,速速撤离,去吧!”

  二黑衣人似乎对眼前白衣人十分敬服,听闻之下频频称是。

  其中另一个抱拳道:“启禀二太爷,这些牲口为数甚多,听令逃窜,未免过于可惜……”

  白衣人嘿嘿一笑,目光注向贵芝,冷冷地道:“谭老儿为富不仁,这是他当年造孽钱,大家分分没啥不可以的——”

  黑衣人嘻嘻笑道:“二太爷的意思是——”

  白衣人道:“我已经关照过胡头儿,自有办法,你们找着胡头儿听命办理,去吧!”

  二黑衣人各自抱拳称是,双双起步如飞而去。

  谭贵芝耳闻目濡,心知对方必是一甚有组织的匪盗团体,并且得悉母亲也落在了他们手中,其实这些人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在对付父亲,他们双方到底有什么仇恨,贵芝却是丝毫不知。

  她心里原来就为着一个桑南圃,已经六神无主,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白地又来了这么一大帮人,更不禁使得她乱了方寸——

  由此可见江湖或武林中之仇杀可怖,更不禁深深为着父亲的安危而担心!

  白衣人吩咐二手下去后,目注谭贵芝,道:“这是你父亲当年所作所为的一个报应,可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谭贵芝冷笑道:“我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倒是你们这种烧杀绑掠,才是罪大恶极,比最毒狠的强盗更有过之!”

  白衣人细目一睁,狂笑道:“好一张利口,丫头今天你落在我们手里,也就认了命吧,我已对你再三宽容,等一会你见了各位长辈,要是胆敢再这么说话,可就够你受的!快走!”

  说话时,只见各处房舍俱为大火蔓延,劈啪声中涌起冲天火焰,大好的一处马场,顷刻之间成为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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