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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狗


  两旁的秋庄稼,在黄昏太阳的渲染里,显现着一种寂寞、萧条。

  三辆马车按着一定的车行速度前进奔驰。

  黄土道路上,有两道极深的车轮痕迹,马卒便是在这个痕迹之内,按一定的轨迹前进。道旁高大的榆树,形成两行阴影,每棵都似有百十尺长短,巨龙似地倒卧在两旁的旱田庄稼里。

  袁菊辰一声不吭地用小刀子削着什么。

  是刚才在亭子附近拣来的一捆干树枝子,车行无聊,闲着也是闲着,他就用刀于削成一截截的木楔子,并列地插在车窗上。

  张管事问了几回,所得的答案,仍然只是一个微笑。他也就不再搭理,拿着杆“京八寸”的小旱烟袋,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前面旱田里,种着西瓜。

  有人在瓜地里躺着。

  走在最前面的一辆车,忽然慢了下来,车把式眼尖,一眼看见前面车轮印痕里,置着两块大石头。这玩艺儿非同小可,若是懵懂不知,飞驰而过,准能把马车跳起半天,摔个粉碎。

  三辆车忽然停了下来。第一辆车上的赶车把式。嘴里骂了一声,跳下车子,在前面轮沟里弯腰搬石头,却是不知怎么回事,身子一弯下,便倒了下来。

  坐在前坐的少仆潘恩咦了一声,一迈腿跃下车辕,耳边上嗖然作响,一口飞刀直向他颈项间飞来。

  车上的李福啊呀一声,来不及有所施展,一脚踏向潘恩背上,后者身子向前一栽,“哧!”一口飞刀擦着他颈边滑了过去。

  乍见落地的这口飞刀,潘恩吓呆了。

  李福、张厚却已双双由车座上蹿了下来。

  两个人的反应几乎是一致的,身子一经落下,慌不迭向着第二辆车前飞身偎近。

  敌人一面显然已注意及此。

  瓜田里蓦地飞纵起三条人影,两口鬼头刀,一左一右,同时迎上了张厚、李福,搂头就砍,下余的一个掠身直起,倏起倏落,直向着正中马车扑了过去。

  一顶马连波的大草帽几乎完全遮住了来人头脸,衬着黄蓝布的一身裤褂,怎么看也是一个庄稼汉子,但他却是不折不扣来自大内的一个杀手。

  这一瞬,可真是险到了极点。

  张厚施展扫膛腿,“叭”一声,把迎面奔向自己的这个持刀汉子,扫倒在地,怒叱一声:“好强盗!”急向当中马车扑去。

  对方头戴马连波草帽的汉子,却已先他一步来到车前。

  便在这一霎,一条黄影,蹿自第三辆马车的车辕,随着“呜”的一声低吠,现出了大黄飞快的身影。

  谁也不曾想到,第三辆车上的那只大黄狗,却在此危机一瞬之间,现身救主。

  面对着大黄的锯齿獠牙自天而降,择喉而噬,前来的这个头戴草帽的疾劲汉子,由不住吓了一跳,猛可里一个疾翻,闪身于七尺开外,躲过了大黄狗的锯齿獠牙。

  如此一来,使张厚有可乘之机。

  带着一声怒吼,张厚的一口折铁刀,突地脱鞘而出,直向来人迎面直劈过去。

  戴草帽的这个人,显然身手不弱。

  “唰啦啦……”一条亮银鞭,随着他的转身之势,盘空直起,不偏不倚,正好迎着了张厚的折铁刀。

  张厚霍地向后抽刀。

  这人冷笑一声道:“着!”

  亮银鞭一沉猝起,有如出穴之蛇,反向张厚正中脑门上点去。

  这一手变化极快,招式毒辣。

  来人出身大内,多半是执行“暗杀”密令的“东厂”卫士。本朝自成祖后,东厂锦衣卫,甚多来自江湖草野,其间出身黑道者颇不乏人。

  眼前这人,只凭其尖嘴猴腮、满脸阴悍之色,即知其出身黑道,绝非善类。眼前这一手“毒蛇觅穴”,既毒又狠,一时之间,张厚竟似难以躲闪。

  却是,无端飞过来的这枚竹签,既快又准,尤其是不见一些声音。

  简直是毫无所察。

  “噗”地扎中了他那只持鞭的手。正当关尺要穴,劲道十足。这个人全身一震,手指松处,十二节亮银软鞭“哗”一声坠落地上,整个人便动弹不得。

  可是张厚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这个微妙的变化,掌中折铁刀伺隙由左侧方向闪电攻进。

  “咔嚓!”

  一刀劈中对方前胸要害。

  大片血光涌处,这汉子便直直地倒了下来。整个过程,竟是那样的快,局外人所能看见的,只是张厚闪烁着雪亮刀光的一刀,甚至连张厚本人也不曾留意到那一支小小的竹签。

  而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却正是那枚小竹签。

  另一面的李福,也以“鸳鸯跛子腿”的功夫,把另一人踢倒地上。手上兵刃太岁钩倏地撩起,在对方翻身欲起的一霎,刺中了他的咽喉。

  像是猝然爆开了一朵血花般的灿烂,这个人倒卧血泊之中。

  剩下的一个持刀汉子,早已吓傻了,霍地转身就跑,却为张厚迎面阻住了去势,李福自后面赶上来,抡手一钩,便结果了性命。

  三个人、三条命,瞬息之间,全部解决。

  连同第一辆车上那个赶车的把式,现场留下了四具尸体,除了一行三辆马车之外,再不见一个外人。

  张厚、李福总算不负李老大人的嘱托,再一次维护了潘家母女此行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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