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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飘香


  侧面院子,一片漆黑,到处都是泥泞。

  有个低矮的马厩,倚墙斜搭,挂着盏泛黄的油纸灯笼,若非是注意看,真还分不清楚。

  “这是什么?”

  年轻汉子忽地站住了脚。

  “马房,”老掌柜的说:“里面还拴着牲口。”

  “过去瞧瞧。”

  说话的那个年轻娘儿们,率先向着马房走来,身后两个男人只得跟了过来。

  老掌柜的苦着一张脸,短短十几步路,却弄了一脚的泥,就着手里的灯笼照照,对方那个年轻的娘儿们脚上却是一点泥也不曾沾上,红缎子的弓鞋,上面还绣着花——衬着那一身红衣裤,乍看之下,还真当是哪家的新媳妇少奶奶呢?说是行走江湖卖艺糊口的搭档,还真不大像,可也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像。

  老掌柜的心里透着稀罕,嘴里可没有吭气儿。

  年轻汉子已推开了马房的门,走了进去。

  老掌柜的挑高了手上的灯,一照之下,心里还真纳闷儿一一什么地方都想到了,却是忘了这里。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地方竟是出奇的好,上面既不漏水,地上又不潮湿,牲口都集中在那一边上,空出的一间“料房”,堆满了干草,四面既不通风,足可容下十来铺位。

  老掌柜的怔了一怔,心里正自稀罕。

  年轻的女人已娇声说:“就是这里吧,天晚了,懒得再走了。”

  “这……”老掌柜的心里还在算能放几个铺位。对方汉子已摸出了一块碎银子。

  “拿着!这地方我们包下了,不许第三个人住,知道吧!”

  就这么说定了。

  虽说是拴牲口的一间“马房”,一堆乱草,经过女人的双手那么一布置,情形顿有不同。

  外面推进来个“鸡公”小车,上面的东西不少,各样什物齐全,一样不缺。

  窗户上挂着红布帘子,床单被褥全有。粉红色的缎子面儿上面绣着鸳鸯,银色的烛台插着一双红蜡,一经点起,活色生香。

  不用说,这小两口儿刚拜过天地,还在新婚头上,到这里“圆房”来啦!

  远远地瞧着红彤彤的窗户,老掌柜的直纳闷儿,透着稀罕。

  “还真有这档子事,到这里办好事来啦!”

  “马房当洞房,真有他一手。”

  曹二拐子眯缝着两只眼睛,张着个嘴,一脸的“艳羡”,就差“哈拉子”没淌出来。

  “也算是功德一件吧!”老掌柜的脸上堆着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别净瞧人家啦,累了一天,你也该‘挺尸’去了。”

  天色阴沉,却是不再下雨。

  咕噜噜,天上响了个滚雷。

  闪电明灭,照着这院子内外,分外清晰。

  袁菊辰揭开帐子,蹒跚着下了床,用剑鞘支着地,想要去倒碗水喝,只觉着头重脚轻,全身没有四两力气。

  此番病势不轻。

  敢情是前番病体未愈,再加上后来的一翻折腾,心情的过分悲伤,几下里合在一起,猝然发作,便成了这个模样。

  看样子一天半天不会见轻,在此小栈尚不知要耗到几时,想来好不心急。

  潘氏母女既已命丧黄泉,照理说应是别无急务,他却心怀仇恨,一心念着要为她母女报仇雪恨,直奔太原,手刃巡抚洪大略,非如此不足以消除心中之恨。

  只是病来磨人,力不从心,好不气闷。

  找着了桌上瓦罐,倒了一碗清水,刚喝了一口,便迎着了亮若灿银的一个闪电。

  电光一明复灭,却似有个人隔窗伫立,直直地站在那里。

  一惊之下,水也不喝了。

  袁菊辰身子向后一缩,隐身于壁角,借助于一片树的阴影,挡住了身子。

  便在这一霎,那个人已闪了进来。

  好快的动作。

  即使在黑夜里,袁菊辰亦能感觉出对方是个女人——那是由于对方窈窕的倩姿以及身影飘动之时所带出的淡淡清香。便是这种特有的香气,使得袁菊辰心中为之一动。

  一个念头,突地自心头升起。

  记得方才初夜之时,老掌柜的曾经带领一对年轻的夫妇,打自己窗前走过,便有这种桂花油的香味飘过,以之印证此人,香味完全一样,不用说,便是那个女人了。

  一念之警,使得袁菊辰心头为之一振。

  说时迟那时快。

  黑暗中“呼”地一片疾风,夹带着疑为女人的那个身影,已向着袁菊辰卧炕飞扑过去。

  人影乍落,刀光一片。

  “喳!”

  一刀砍了个结实。

  却是砍了个空。

  袁菊辰虽看不清对方的脸,整个动作,却看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一刀,刀势急劲,绝非平常泛泛身子,以至于刀光闪处,整个帐幔劈作两片。

  来人一刀下之,立刻发觉落了空招,脚下毫不迟疑,一个“倒卷飞帘”之势,待将向窗外扑出。

  袁菊辰却是放她不过。

  长剑“吹雪”便在这一霎,陡地振腕而出,直向对方飞卷的身子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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