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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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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杖讷讷合十道:“阿弥陀佛,敝寺所有弟子都出来欢迎施主你的大驾了!” 向阳君沉声道:“这又何苦?贵寺既然以敌相对,金某人又何惜大开杀戒!” 金杖吓得一惊,摇头道:“施主,吾佛慈悲,你不能……” “那么,你就转告他们,我目的只在贵寺方丈一人,叫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哼哼!” “你要怎么样?” “这还要问么?”向阳君冷冷一笑道,“刚才死的三个人,就是最好的说明!” “阿弥陀佛,”金杖大师合十道,“施主当体上天好生之德,这个杀孽……造不得的!” “那可就要看你们的了!”向阳君冷冷一笑,眸子里陡然射出了精光,“把我的话传下去,让路者生、阻路者死,我是说到做到的!” 金杖怔了一下,冷冷地道:“贫僧无能,只怕难以办到,敝寺弟子幼承方丈教诲,爱之若父,敬之若佛,为了护卫方丈安全,他们是不惜一死的!” 向阳君长叹一声,随后点头道:“那他们就只好死了,我决定的事,任何人也不能更改,走吧。” 言罢,大步向前踏进。 金杖惊道:“施主且慢。” 向阳君停下脚步来:“怎么?” 金杖叹息了一声,道:“贫僧且依照施主之意,与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行得通,再定取舍如何?” 向阳君点头道:“这样甚好,我即在此等候,快去快回。” 金杖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一声,返身向寺前踏进。 向阳君直直地站在道中,等候着他的回话。 一刹那间东方日出,火红的一轮太阳,蓦地由远处山巅上跃出,大地一片赤红。 向阳君的脸,在面迎着朝阳的一刹那,突地变成了一片血红,壮大的身躯霍地下矮,一阵子紧而密的骨节响声,由他身子里传出来,那双原本就充满了炯炯光彩的眸子,更有神采了。 他一人当道而立,面对着达云寺正殿庙门,真有一夫当关,万夫不敌的气势,手中那一口连鞘长剑,霍地插入地面,剑鞘点石破土,直入一尺有余! 在他强力目光监视之下,金杖大师来到了大殿门前。 由于双方距离尚远,他们倒不愁对话会被向阳君听见。 金杖快步来到殿前,与住持摩云大师取了个正面照脸。 摩云大师悲愤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金锡他……” 金杖和尚眼睛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住持师兄……”金杖目蕴热泪地道,“金锡师兄他已经死了……” “你?”摩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师弟……你们太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摩云说话颤颤的,两行老泪情不自禁地由眸子里淌了出来。 “这件事都怪贫僧师兄弟一时贪功心切……”金杖讷讷道,“尤其是金锡师兄……属下劝不住他,只好冒险陪他前行,结果却……唉!” “糊涂——糊涂……” 事到如今,责备也是多余了。 摩云老和尚抬起了海青色的袖角,揩了一下脸上的泪,讷讷道:“你们不信我的话……这个人岂是轻易招惹得了的,现在他意若何?” “住持师父,”金杖神色至为凄苦,“这人执意要寻掌寺方丈,属下被迫带路。” 摩云大师面色一沉道:“这件事如何使得?” 他微微一顿,沉声道:“这件事全寺上下也都知晓,众怒难犯。你不妨转告这个向阳君,他如果坚持己见,可就会遭遇到全寺二百名僧众全力对击了。” 金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住持师父如果认为那厮不敢造这个杀孽可就错了!” 摩云大师不禁一愕,道:“你的意思是……” 金杖黯然地点了一下头:“事情正是如此,这厮要卑座代其传言,各弟子让路者生,阻拦者死。住持师父,你看这件事如何是好?” “好孽障,”摩云大师脸色一片铁青:“这么说,这厮是决心与全寺为敌了?” “正有此意——” “无量佛,”说话的是一旁年届耄耋的两位长老之一,边说边向前跨了一步。 长老生就瘦削的一张长脸,双颧高耸。因他年岁过高,平素坐禅把一截上躯都压弯了。他与另一长老,乃是这庙里辈份最高的长老,一向坐塔不问外事;如今大难当头,却不得不出来问问事情了。 从体型上来看,二位长老大有区别,一个瘦骨磷峋,一个却胖似如来,是以这庙里也就舍弃他二人原有的静禅、静安法号不用,而以胖、瘦代之。 那么,眼前说话的这个就是瘦长老了。 听见了瘦长老的佛号,摩云大师亦不得不回身合十恭敬:“弟子恭领长老训诲,请长老赐教!” 瘦长老双手合十,喃喃宣道:“南无阿弥陀佛,住持师父,这件事对本寺关系太大。达云寺二百年基业,不可毁于一旦,你要慎重处理。” 摩云大师长叹了一声,道:“长老何须关照,卑座岂有不知之理,只是这件事……太难以周全,请长老赐以良策才好。” 瘦长老慨叹一声道:“静虚师弟,为本寺开先辟后、光大佛门之人,万万不容来人欺凌。只是这人又是如此彪悍,如何避重就轻,使本寺弟子不受伤害,却是你的责任了。” 胖长老听到此,喃喃宣道:“吾佛慈悲,无量佛,善哉……善哉!昔有恶汉南虎,来至普陀山太渊寺寻仇生事,太渊寺方丈原是精武之人,因观诸来人杀气甚重,于是诱其至大殿,观诸宝相,复令寺僧焚香诵经,高唱大悲录。南虎目睹之下,顿生仟悔,竟然于佛前放下屠刀,自承罪状。太渊方丈,当得上智珠在握,吾佛恩典之人了。住持师父何不如法炮制,借无上佛法,俾使此顽石点头,岂非一大功德?” 一口气说到这里,胖手合十垂下头来,两颊肥肉高高隆起,活生生的一个老胖弥勒形象。 “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胖长老一身肥肉打着颤,“依老衲看,这件事是事不宜迟了。” 摩云大师听了,简直啼笑皆非,想不到事情到了眼前这等地步,胖长老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长老此言差矣,”摩云大师冷冷一笑,双手合十,顶礼道,“你老用心慈善,却不知来人心如铁石。长老也许不知,金锡师弟,以及培达、培岳……都溅血在此人手下,来人果真是心钦佛门之人,焉能如此?所以想用佛心感化他,万万行不通。” 胖长老顿时神色一变:“什么……金锡……金师弟,他……他已经……” 瘦长老忽然退后一步,道:“啊?” 各人乍然惊顾之下,才发觉到向阳君已立在面前不远。 旭日东升,渲染得大殿前后一片通红——而这个人——向阳君的脸,则是红上加红,既像涂了一层红颜色,又像喝醉了酒。 他当然不是一个醉汉,是活生生的、精神抖擞的一个侠士。 灼灼光彩的一双眸子,充满了无限杀机。当他用这双眼睛扫过面前时,凡是与他眸子接触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和尚!”向阳君的眼睛落在了金杖脸上,“你交涉得怎么样了?” 金杖和尚尴尬地一笑,偏头看了一旁的摩云大师一眼,后者干咳一声,上前合十道,“金施主,且先不要动无名之火,兹事体大,敝寺却要与施主商量一下。” 向阳君浓眉一挑:“老和尚,如果在下记忆不差,记得与你已经有过约定。是你这个贼和尚毁约;若非我有备于先,此刻焉得会有命在?你既食言无信,就怪不得我金贞观手下无情,大开杀戒了。” 摩云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金施主未免逼人太甚了。敝寺方丈确实不在寺内,施主你要老衲如何向你交待?” “嘿嘿!”向阳君那双眸子几乎喷出火来,“金某再也不信你的话了,静虚方丈在与不在,我要亲自看过才能断定。你且闪开!” 向阳君话声一出,右掌轻起,直向着摩云当胸击了过去。 摩云大师猝然一惊,迎合着对方的掌势,双手同出,用推窗望月的架式向外封出。 只是双方力道不成比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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