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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为什么?”

  “因为你作不得主。”娄大钊掉过头去,望了望赵小柔:“赵姑娘,由你说。”

  居然有这样一招,丁开只好苦笑。

  “我?”赵小柔嘴角牵动了一下:“娄壮士肯给我面子吗?”

  “当然,当然,这里是牧马山庄。”一句娄壮士听了十分窝心,娄大钊裂开了嘴巴。

  “那就放他一马,他还有个儿子落在……”

  “好,你说放就放。”

  娄大钊转过头来,又目一睁,神气活现的道:“萧震,快点滚吧,娄大爷放了你,但别忘记,有朝一日娄大爷到了江南,多备几缸美酒,好好的摆酒接风。”

  居然敢对萧震说这种话,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当然,此刻他敢说。

  萧震神情木然,一声不响,剑尖垂在地上,像只曳着尾巴的狗。

  任何英雄豪杰,到了此刻都成了常人。

  何况萧震并不算真的英雄,他一向所作所为,丝毫没有英雄本色,一旦遭遇挫败,到了生死关头之际,也就不能正气凛然了。

  既然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正气,当然凛不起来。

  因此他只好老着脸皮,一声不响的转过身子,向夜雾迷蒙的大路上躜躜走去。

  其余几个垂头丧气的汉子。只好尾随而行。

  “且慢!”娄大钊忽然厉声叫道;“留下个死翘翘的干嘛,难道还要别人收尸?”

  他指的当然是血飞鹰宋翼。

  萧震又是一呆,转向其中一名大汉以目示意。

  那大汉万分不愿的缓缓走了回来,背起了血手飞鹰,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片刻,像群野狗般消失在夜色中。

  一幕悲剧收场,死了两个人。

  一方一人,死的很公平,以这两个人的平生行事,也死的很应该。

  此刻四鼓已过,东方天际露出了鱼白,赵小柔朝丁开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她像是要说声谢谢,但她没说。

  不过这看得出,她目光中有份感激之色。

  “赵姑娘”娄大钊却说话了:“咱弄不懂,你为什么要放他一马?”

  “他很可怜。”

  “可怜?”

  “是的”赵小柔叹息一声:“看他那副神情,我禁不住了惻隐之心。”

  “我倒不是这样想。”丁开接了一句。

  “我怎么想?”娄大钊掉过头来,刚才那份得意还挂脸上,“一定很高明罗!”

  “岂敢,岂敢。”丁开笑道:“今夜还有谁能高过你娄大爷。”

  “这个么,嘿嘿……”娄大钊笑了:“说吧,你到底进怎么想的?”

  “留下他,去找白娘子拼命。”

  “对啊!”娄大钊又目一亮:“好办法,你的确很高明。”“也不见得。”“怎么?”

  “凡事有利必有害。”丁开道:“白夫人心机莫测,说不定会再次利用他,反过来对付我们。”

  “哼,他敢,咱一掌……”

  “別说的嘴响,今夜他只不过因久战无功,已成强弩之末。”丁开道:“若是他恢复了体力,换了个场合,只怕就不—样了。”

  “这个……”娄大钊怔了一下。

  其实,纵然丁开不说,他又何尝不知,二十几招算什么久战,分明是那粒小石子的功劳。

  若是没那粒小石子,萧震怎么会落得如何狼狈?那怕是在最后,要是没有丁开在场,萧震也未必肯那么服服贴贴。

  “当然。”丁开口气一改:“你这一掌极具威力,至少已告诉,下次碰头,他就不敢小觑了。”

  “真的?”娄大钊的眼睛又亮了。

  “我可不是故意捧你。”了开笑道:“刚才一掌的确可圈可点。”

  娄大钊裂开了嘴巴,眼睛更亮了。

  赵小柔体力渐复,微微含笑,她没插嘴,也没邀请两人入庄小憩的意思。

  “我们走了。”丁开望了她一眼。

  “好。”赵小柔点头:“也许我会很快赶上来。”她像是知道丁开要去哪里。

  “你能离开?”

  “不要紧,我都安排好。”

  两个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指的牧马山庄的事,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赵九尊的安全。

  丁开对于赵九尊,当然不想明显的表示关怀,赵小柔更是不愿多提。

  但两人四目相接,却有份淡淡的情意。

  虽说是谈,其实很深,只不过两人都把这份情意,深深地藏在心底。

  晨风犰犰,马声萧萧,一列车队缓缓奔驰在向西的一条黄泥大路上。

  一切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当先第一辆车的车辕上换了个人。

  昨夜是个黑衣人,萧震认定她就是白娘子。

  此刻却是个淡扫蛾眉,身着杏黄衫子,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少女。

  这少女就是蜜儿。

  右首还是那人头戴破毡帽的汉子,帽檐不是紧紧的压在眉毛尖上,但却换了一条长鞭。

  每一辆车上都拉上了厚厚的车帘,严丝密疑,打从外面根本无法窥探得出车里的情景。

  那个罩关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再也不曾现身。

  十之八她就是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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