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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是千里传香失灵了吗?这绝不会,因为这利香气经久不散,一向灵验得很。

  “莫非白夫人识破了机关,用什么奇物特的药物,解去了发髻上的异香。

  这也只是猜想,白夫人绝难自己发觉。

  若是她能发觉,这算什么异香?还有什么可贵?最可能的倒是白夫人根本不管蜜儿等那批人的死活,自己走了自己的路。

  她不像丁开所想的在这附近打转,也就不会留下丝毫余香。

  若是如此,只好照原路追了回去。

  然后从那夜发生事件的峡口起,每走几步,就翕动一下鼻子,看她是从哪里离开车队。

  但这是多么麻烦的事,而且浪费时日。

  “小丁。”娄大钊也行很着急,但他总不忘宏论:“咱看还是去追赶逢车吧!”

  “为什么?”

  “先揪住那小丫头再说,”

  “再说?”丁开沉声道:“我要的是那对翡翠玉马、五百颗明珠,她有吗?”

  “也许……也许……”

  “也许什么?”丁开道:“她有?”

  “不是不是。”娄大钊道:“咱是说那婆娘也许还躲在篷车里。”

  “躲在篷车里?她躲什么?你以为白夫人会么笨吗?”

  丁开睨了他—眼,跨步几前走去。

  此刻离开大路已远,走的尽是山陵小径。

  两个人都尖起鼻子,但却嗅不出沿途草木山石之上留有任何余香。

  忽然,丁开停下了脚步,紧紧盯着一株大可合围的树干出神。

  娄大钊却没留意。

  “快走,快走,”丁开似是大有所获,蓦地叫了起来,肩头一晃,迳向左侧一条不径掠去。

  他身法灵快,一起一落已在五丈以外。

  娄大钊一呆,腾身追了上去,他猛翕着鼻子,却什么都嗅不出来。

  丁开发现了什么,为何如此兴奋?两人一前一后,刹那间已有四五里之路。

  每逢到了岔道,丁开立刻刹住身形,四击打量一番,选择一条小径,重又起身。

  山间道路纵横,片刻又到了几条小径交错之处。

  “小丁,你到底在瞧什么?”娄大钊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这个。”丁开指的却是一座耸立的山石。

  山石上有朵石粉纷成的白梅,虽是寥寥几笔,但却生动有致,花蒂向南。

  南面就是一条小径。

  “小丁。”娄大钊讶然道:“这是谁留下来的?”

  “小柔。”丁开说。

  “是赵姑娘?”娄大钊睁大了眼睛:“她……她……这白梅是什么意思?”

  “花蒂指的是方位。”丁开道:“看来她必有发现,快赶快赶……”

  于是两人折转向南。

  四周山色,一抹残照。

  得得得,一匹青驴沿着河谷中一条鹅蛋石小径踽踽而行,清脆的蹄声,划破了空山的寂静。

  驴背上是满面皱纹,双发灰白的老妇人。

  这老妇青色包头,佝偻着背,像把弓肌跨在驴背上,随身别无长物,只有两个小包裹。

  青驴倒很健壮,一路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口腔里喷着白沫。

  群山纠结,河谷也随着山势蜿蜓一出现了许多分支溪谷,老妇人本是沿着一条大的河床而行,此刻忽然一抖缰丝,折人一条斜谷。

  到得转角之处,她扭头望了望,神色有点惊惶。

  这副模样,显然是想躲避什么。

  但她并未躲过,远远正有一条纤瘦的人影,步履轻快,一路跟踪而来。

  青驴不比骏马,只能四蹄交替疾走,不善飞奔。

  夕阳将下,群山中莫霭四起,山路旁出现了一麻小小的六角凉亭。

  老妇人忽然变计,勒住了缰丝。

  她缓缓滑下驴背,将缰丝系在亭外的栏杆上,取下两个小包裹,蹒跚的踱入亭里。

  亭里有几个石凳,她刚坐下来,忽然不停咳嗽起来。

  山中风寒露重,也许得了急病。

  刚才还是好好的,这病儿未免来得太快,但她确是一副衰老多病的样子。

  步履沙沙,那条纤细的人影已到了亭外。

  这个人是谁?

  她是个少女,她就是赵小柔。

  她没有进来,她站在凉亭外,斜倚亭柱,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这个老妇人。

  “你装得很像啊!”她嘴角一晒。

  老妇人只当不知,又是一阵急咳,忽后蓦地抬起头来,像是忽然发现了一个人。然后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聋子?”赵小柔笑了,笑得很温婉。

  聋子当然听不到,但这老妇人也很和善,她又指了指对面一张木凳,意思是请坐。

  赵小柔没有坐,她也用手指了指,指的却悬那两个小包裹。

  老妇人只当没有看到。

  她本来只是聋子,此刻又装成瞎子。

  “白娘子,”赵小柔忽然开门见山,冷冷道:“别装啦,你烧成灰我也认得。”

  老妇人一怔,昏花的老眼忽然闪起了两道精芒,佝偻的腰也挺直了起来。

  行藏已露,她知道瞒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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