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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路永坦见她满面惶急,十分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便伸手握住她的纤手,很沉着很冷静的对她说道:“你不要为我担心,更不要焦急,我自有道理,在短时间你就会明白了。你上了马,让它駄着你,最好急速离开这条船,离开远一点,要不然,船沉的时候会引起一股漩涡,可能会卷上你!”

  说完,把手一松,箭也似的,右手金犀剑,在身前舞起一片光幕,护住身形,免得被敌船上的暗器所伤,左手却向燕紫心招手示意,让她快些弃船上马,躲避船沉的灾害。

  燕紫心见情势紧急,小船堪堪就要沉没下去,不敢怠慢,赶紧纵到船头甲板上,用紫晶剑,一拍马匹,先赶下去一匹,跟着又把第二匹也赶下水去。

  那两匹马受她一打,加上船身下沉,而且又已经倾斜,船头接近了江水,二马虽然惊怕,可是前后尽是水,在无可奈何之下,一跃便跳到江中。

  燕紫心一见两匹马都下了水,连忙也纵下水去,看准了一匹马背,正好落在鞍鞯上,用左手紧紧拉住缰绳,右手抓住马鞍上方,两腿夹紧马腹。

  两匹马落下水去,先前还挣扎摇摆,嘶嘶的叫着,可是,过了一会儿,便也安静下来,两匹马依偎在一起,马头露出水面,全身却隐藏水中,载沉载浮的在水中前进。燕紫心伏在马背上,稳坐不动,随着马儿漂流,虽然由头到身上都被江水浸湿,好在骑在马身上,头脸高出水面,呼吸并不发生困难。同时也感觉到在水中骑马,还比陆地上舒服得多,没有点颠簸之苦。

  路永坦见燕紫心已经离船远了,这才定下心来,双脚一点,身形凭空飞纵而起,把剑光舞起,距离那条快艇,是有三四丈远,便直向那条快艇扑去。

  他身子刚离船纵起,脚下小船,恰也完全沉入水中,只见一阵急漩,浪花四起,船身霎时之间便沉入大江之中。

  快艇上这时共有四人,除了两个划船的小头目而外,便是水蝎子金六,和黄鱼老四,他们两个人都湿淋淋的坐在艇上。

  他们一见路永坦飞扑来到,同时同声吶喊起来,那划船的两个小头目,也停桨不动,四人一齐打出暗器,像雨点一般似的,向路永坦来处,密集的,连续的,不断施出暗器,想阻止路永坦飞跃上船。

  路永坦现在人在空中,既无处停脚,又无处闪避,眼看暗器不断飞来,身形依然向快艇扑去,一面在半空里,吸气凹胸,双腿向上一蹬,把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好似一个圆球似的,右手把金犀剑舞动起来,圈成一个圆形光幕,把整个身子罩住,所所有打来的暗器,都被他挡落到江中。

  那一些暗器,被金犀剑一阵锐啸,纷纷像碎渣似的坠落江中,没有一个发生功效,路永坦趁势把身形一变,腰上用劲一挺,头上脚下,金犀剑在前方挥动,舞得像风筝般,向快艇落去。

  水蝎子金六和黄鱼老四,一见暗器打出,被路永坦毫不费力就统统破去,不由心中大吃一惊,再见他变化身形,飞也似纵落,剑上闪出碧森森的光芒,知道他的这把宝剑,十分锋利,普遍兵刃是无法抵挡。一旦碰上,非断必折,不由惊惧万分。

  水蝎子金六,眼看路永坦从半空中飞跃过来,就要落到艇上,一面向那两个小头目喝道:“快掉头闪开!”

  一面从艇上抄起一枝镖鎗,准备再跳下水去,黄鱼老四在这时也抓起一把利跳下水去。

  那两个小头目,乃是操舟的老手,一听水蝎子喝叫,立刻双双起桨,快艇便如飞似的,往后倒退,眨眼间已经驰出三四丈远。

  路永坦身形已经落下,距离水面不过五六尺高下,忽然看见快艇飞窜向后,倒退出去三四丈远,再要收势,已经换不过气来。

  他内外功,曾得到南海渔父真传,已达炉火纯青地步,运用自如,动作快捷,临机应变,顺势仍往水面落下,就在这一瞬之间,暗暗提起真气,待到足尖刚刚接触到水面,伸出右脚脚尖,像飞燕掠水似的,微微在水上一着,借力换气,腰上用力一挺,猛又腾身而起,急向快艇跃去。

  路永坦二次纵起,身形平纵,仍在快艇扑去,他的心意,是打算把艇上四人,一举歼灭,夺过快艇,趁着淮扬帮的大批人马还没来到之前,赶紧划过江去,只要上了陆地,他便不再有所顾虑。

  这工夫,快艇又驶出三丈,和路永坦已经相隔五丈多远,但是路永坦身形捷逾飞鸟,而且是情势紧张,拼出全力,所以快艇上四个人,只觉得路永坦如影随形,分寸不离,看见他,飞也似的又已扑到,现在这种情势下,快艇再也无法脱离他的追逐范围,因为他的轻功,远比快艇还快。

  水蝎子和黄鱼老四,都吃过路永坦的亏,这次再也不敢犹豫,二人不约而同,一齐噗通跳下水去。

  只可怜那两个小头目,正在惊愕,手足无措的当儿,不知到底该不该弃船下水?尚未拿定主意的时刻,却同觉一道寒光扫到,两人连“啊呀”一声,还没来来得叫出来,便被路永坦金犀剑划过,双双落水而死。

  路永坦落下快艇,四下一望,已经看不到水蝎子金六和黄鱼老四的踪影,已然知道他俩业已潜入水中。

  再往远处望去,只见两团黑影,隐约在水中浮动,路永坦知道那是燕紫心,再看江上风浪滔滔,水流快速,江上一片寂静,也不再去追寻那水蝎子金六和黄鱼老四个人,现在唯一要作的就是去救燕紫心。

  他赶紧坐下艇中,操起双桨,使出全身内力,集于两臂之上,用力往燕紫心去处划行,路永坦在白鹭洲上,五年学艺,操舟划船的功夫,也超群出众,这一用力起桨,快艇便如飞的驰去。

  转眼工夫,快艇已经靠近燕紫心身旁,路永坦沉声唤道:“燕姐,留神,我来接你上船!”

  燕紫心从来没有下过水,更没有过在黑夜里,独自漂流,在这茫茫的大江中风大浪高,水流湍急,真是惊心动魄,虽然骑在马上,知道不会沉没。但是波涛滚滚,天黑地暗,再加上路永坦在这水深流急的大江中和敌人对付,不知胜负如何,心中既怕水,又担心路永坦的安全,心中七上八下,免不了惊吓,只管双手抓紧缰绳,骑在马背上,不敢动弹一下,深恐一不小心,便落到江水中。

  另一方面,江上一片黑暗,无法细看一切情况,两匹骑马浮在水中,似乎也十分惊慌,一面望前泅去,一面却被水流冲得逐渐往下游漂去。

  路永坦划到她背后,燕紫心还一点儿也没有发觉,直到他出声招呼,她才发觉,这才敢转动一下身躯,回头叫道:“你,你……”

  只说完了两个你字,竟然哽咽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路永坦心里不禁又疼又愧,赶紧把快艇划到她的身边,扶着她坐上小艇,细细一看,只见她全身衣裳已经湿透。

  头发上不住的往下滴水,眼中蕴满了泪水,见到路永坦,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而又喜极欲泣的样子。

  路永坦一面把那匹马,牵到艇后,把缰绳系在艇上,一面向燕紫心道:“我们快快渡过江去才行,在这江中危险太大。恐怕淮扬帮来救援的大批人马,就要来到了!”

  话刚说完,蓦地,“嗤溜!”一声脆响,一道火光射进空中,“啪!”一下爆炸开来,变成五颗火球,在空中飘荡,慢慢往下降落。

  那五颗火球,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江面上,明亮异常,顿时把这一块江上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路永坦和燕紫心,牵着两匹马,划着快艇,被那火光一照,整个身形暴露出来,一览无余,再往江中四下一瞧,二人心中同是大惊。

  原来,悄没声的,十几条快艇已经驶到,路永坦已经看清,正是淮扬帮的大批人马赶来,人多艇快,急速向这一个水域驶来。

  十几只快艇驶到路永坦和燕紫心附近,突然分散开来,围成一个圆圈,分布在二人的四周,恰好把二人的快艇,包围在中心。

  二人正在惊愕,猛听又是一声“嗤”的响声,又见一道火光飞射进入天空,也同样炸开,仍是散成五颗照明的火球,映得附近光亮异常,这显然是淮扬帮在夜晚作战时一种照明设备,用它好分辨出敌我双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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