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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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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姑娘一经醒转过来,看见祁灵脸色沉重的站在身旁,立即晓得是怎样的一回事,一阵羞涩泛滥心头,霍地一翻身,便退立一旁。 祁灵退后两步,低声说道:“姑娘此时切忌提气,应按师门心法,运气缓缓行功,调息归元,小生在此为姑娘护法,姑娘但请凝神放心。” 说着话,掉头转身走开三尺,背向而立,屹然不动于夜影之中。 须少蓝姑娘也深自晓得目前自己不能妄自提气,否则忿气入脾,遗害终身,便按着祁灵的话,缓缓地坐下来,清心凝神的调息运气,疗饬内腑。 嵩山之麓,荒凉凄清,夜色已深,露水渐浓,远近风停草偃,万籁无声,只有祁灵聚精会神地站在那里,为身后调息行功的须少蓝姑娘护法。 夜渐过去,不知何处传来鸡鸣之声,已经三唱,祁灵留神身后,但闻须姑娘气息吐纳均匀,知道姑娘内力仍属不凡,稍经调息,已惭复元。 当时祁灵心里一松,仰望天空,黧黑一片,只有东方微露鱼白,祁灵止不住思潮如涌,想起这一夜在嵩山之麓,遇见须少蓝姑娘,已是生平奇迹一件。自始至终,不仅未能说服须姑娘辨明真相,更无端的挨了耳光,他日偶尔回想及此,定然觉得荒唐不稽之极。 想到此处,祁灵不禁轻轻长叹息一声,忽然,听到身后须少蓝姑娘说道:“劳你护法,辛苦终夜,至感不安。” 祁灵一听姑娘说话,便转身过来,微笑说道:“姑娘功行周天,已经复元了。” 须少蓝姑娘微笑点头,表示谢意,此刻看去娴静无比,令人有敬怜之感。 可是,只是这样一点微笑,就像坛花一样,乍放即收,立即满脸秋霜,凛然不可相犯,望着祁灵说道:“神州丐道,武功盖世无双,名不虚传,所传的门人,亦是独步当前,名师高徒,相得益彰。” 须少蓝姑娘突然如此生冷僵硬地说了一番赞佩祁灵和丐道人的话,祁灵听在心里,不知道如何回答,像须少蓝姑娘这样说话,别人连客套之言,都无法启口,当时祁灵异常尴尬地站在那里,文不对题地说道:“方才之事,小生势成骑虎,须姑娘幸勿……” 须少蓝姑娘庄严如故地摇摇头,拦住祁灵的话说道:“方才的事,是我的意思,即使我喷血横尸,也与你无涉,眼前你我相聚为时无多,在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向你说明白。” 祁灵此时对于须少蓝姑娘每有突如其来的行动和突如其来的说话,已经不感到奇怪。所以须姑娘说要向他说明一件事,祁灵立即应声说道:“须姑娘有何高见,祁灵洗耳恭听。” 须少蓝姑娘面容上忽又掠过一层悲戚的颜色,低沉着高调说道:“我渐渐有些相信你的话。” 祁灵一时想不透究里,惊诧着问道:“姑娘是说……” 须姑娘说道:“我渐渐有些相信你所说的,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一定是少林寺的铁杖和尚。” 祁灵乍听这一句,禁不住脱口轻轻地“啊”了一声,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方才祁灵费了半天口舌,须少蓝姑娘没有一丝相信之意,反而激起更大的仇恨,为何如今突然说起她渐渐地相信铁杖僧不是他杀母的仇人。 对于须少蓝姑娘,祁灵所有的机智和绝顶聪明,都成了无用武之地,他实在想不透须少蓝姑娘为何突然有了如此转变? 须少蓝对于祁灵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作理会,依然缓缓地说道:“我没有料到你的功力竟比我超过如此之多,只要你举手之间,方才你就可致我于死命……” 祁灵此时已回转过来,抢着说道:“姑娘说那里话,祁灵与姑娘毫无怨恨,如何能下此毒手,那岂不是……” 须少蓝姑娘却接着说道:“你与铁杖僧人知交,我却是铁杖僧人生死对头,你不但不杀我为铁杖僧人雪恨,反而救我于危急之时,证明你以前所说,开导我的种种,不仅为铁杖僧人的令誉,也确是为我设想,怕我误认仇人,遗憾终生,使我渐渐相信,昔日嵩山之麓的血海深仇,似是很有可疑之处。 姑娘一口气说到此处,祁灵才恍然大悟,当时极为感动的说道:“姑娘明察秋毫,心细如发,小生钦佩无己,小生对于此事,虽然并未身历其境,亦如姑娘一样,系听来一面之词。但是,近一个月以来,小生历经所见,互相印证之下,知道其间关系至为复杂,然则,唯一可以断言的,铁杖大师为人所陷害,当毋唐置疑……” 须少蓝姑娘摇摇头,止住了祁灵的说话,低头将青虹短剑还按于腰际,说道:“双剑互较真力,知你为人忠厚无欺。但是,我虽然对你已有相信之意,却未能断然否认过去一切,十数年来积集心头的怨愤,要一时凭一念之间,便转移净尽,必无此事,我要转回北岳,亲求印证。” 祁灵点头说道:“是非曲直,自有水落石出之时,天网虽然恢恢,却是疏而不漏,相信元凶首恶,难逃姑娘明察。” 须少蓝姑娘说道:“月后你到恒山,自有分明下落,届时你我是敌是友,自然分明,今日至此暂别。” 说着转身振臂一掠,远落三丈开外,隐约还听到须姑娘说道:“但愿是友不是敌……” 余音如缕,飘荡杳然,祁灵目送须少蓝姑娘飘然离去,心里不期而然地兴起一缕无以名之的情绪。 须少蓝姑娘掠影而去,只剩祁灵独自一人站在这深夜荒郊,兴起无限感慨。 祁灵觉得须少蓝姑娘的秉性不是乖僻,而是过于率直,喜怒哀乐,爱好与厌恶,都是形于其面,心地纯洁,毫无心计,只可惜他随北岳秀士姚雪峰过久,这种率直的秉性,受到北岳秀士的影响,潜移默化,因此憎恨多于仁爱,让人误认为阴损尖刻,如果能随德性高洁的武林高人耳提面命,返璞归真,须少蓝姑娘巾帼中奇葩,武林中翘楚,前程未可限量。 但是,祁灵又耽心须少蓝姑娘转回北岳,只怕难能改变对铁杖大师的积怨,北岳秀士能抚养十数年,其用心之深,不言而喻,他何尝不知道须少蓝姑娘养在身旁,有如养虎,他岂能毫无用意而养虎害身么? 祁灵如此百思交集,长喟出声,看来铁杖大师这段冤情,虽然有八成是在北岳秀士身上,但是,毕竟还未寻到真确实据,即使一旦真的证实北岳秀士移花接木,故意嫁祸江东,要想为铁杖大师洗雪冤仇,也未尽然容易,北岳恒山生花峰下,如椽岩前,想必也是惊险无穷。 进而更想到千手剑沙则奇的另一段冤情,现在还是杳然无影,越发使祁灵感到自己前程是任重道远。 但是,祁灵确信邪恶终难久据武林,正义自然抬头有日,想到这里祁灵的豪气遽生,勇气百倍,此时东方已经朝霞万丈,灿烂无边,正如祁灵此刻的心情,开朗而光明,不由地仰天长啸,一抒心中块垒。 当时决定即刻起程,遵奉恩师之意,取道湘境,南下衡山。 衡山古称南岳,北眺洞庭,东镇湘扛,地当要冲,山称险峻,诸峰环拱,高出云霄,尽揽山林之胜。诸如,匍松翠黛,白云围绕,飞瀑临空,奇岩突出,使南岳虽险而有灵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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