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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才见“万事通”丁昭宁摇摇摆摆的站起,眨眨秃眼皮,抖抖烂面颊,慢条斯理,一宇一字的开腔道:“第一届,俗家少林,武当大会,第一场,比试结果,武当,黄一色,胜;俗家少林,童湘雄,败。谨此。宣判人:赣南,无鼻山,双松岭,铜墨庄,‘万事通’,丁昭宁。”

  少林群豪既见输了头阵,早已一肚子气,又听这老头子罗哩罗唆,没个止休,不由得嘘声四起。

  “万事通”了昭宁简直不能理解大伙儿为何有此反应,嘟了嘟嘴儿,还想再说,却被“一阳子”吴性谈一把扯得坐下了。

  “金甲神”周干轻咳一声,面向若虚真人道:“内家拳术果然不同凡响,第二阵却比试一下兵刃如何?”

  俗家少林群豪阵内立刻应声走出一名手持点穴双橛的小老头儿,嘻嘻笑着行了个四方揖,冲着武当那边道:“你们可别派‘武当四剑’出来,小老儿身手迟钝,万一撞上剑尖,可是好大一个窟窿哩。”

  若虚真人目光一凝,微笑道:“侯老爷子说笑了,‘阎王倒’的大名,江湖谁人不知?还望侯老爷子手下留情。”

  这个小老儿名唤“阎王倒”侯大树,乃沧州“迷踪门”的门主,向被同道推为当世数一数二的点穴名家,在少林俗家群豪之中,声望与辈份都甚崇高——俗家少林既输了头阵,第二阵自然志在必得。

  却见若虚真人回头说了几句话,“摩云剑客”徐苍岩便站起身来,走入场中。

  侯大树摇头笑道:“人家要‘武当四剑’出场,你们偏不要;咱不要‘武当四剑’出场,你们偏要。看来你们存心要整小老儿,说不得,只好领教徐二侠的高招喽。”

  徐苍岩缓缓掣出长剑,剑尖指地,沉声道:“侯老爷子请了。”

  侯大树见他起手式怪异已极,又有“一撞先锋”的前车之□,自不敢轻敌躁进,目光瞬也不瞬的盯住对方,手中点穴双橛一上一下,虚指敌手“紫官”、“神阙”二穴。

  众人只道马上就有杀着出现,莫不屏气凝神,细观二人动静,不料半盏茶时间过去,二人却连汗毛都没动上一根,一些性子急的已止不住欠直冒。

  又对峙许久,徐苍岩的剑尖忽然开始转动,慢慢向上画着圆弧,一刹那间,竟使得少林群豪错以为是整座凉亭旋转了起来,不禁都在心里暗喊:“邪门!”

  只见剑尖向上绕行至膝盖高度,便又停住不动。

  侯大树猛一蹙眉,右手橛忙移至头顶,遥指对方胸口“灵虚”穴,左手橛却斜斜指向对方左肩“曲垣”穴。

  徐苍岩嘴角微微一撇,剑尖又朝上慢慢转行了几度。

  侯大树忙合并双手,齐指对方左腹“白环”穴。

  如此僵持了片刻,徐苍岩的剑尖又向上转动,侯大树便又急忙变招,两人搞来搞去,始终就是这样遥遥相对,半招也未交。

  赫连大刀与赫连锤不禁同感意兴索然,一齐咧开大嘴,一齐打了个呵欠,打完了却又互捅一下肘拐子,骂道:“你懂什么屁?这才叫做武术!”

  忽听凉亭左侧门口传来一片喧嚷,亭内人众大都凝神观战,并没半个回头去看,只赫连父子俩兴致昂扬的举目张望,但见一名衣衫褴褛却长得眉清目秀,年约二十上下的独臂乞丐,正和一个俗家少林子弟争吵不休。

  那俗家少林子弟似也是个夯货,一说话就手舞足蹈、涎沫乱飞,口齿又非常不清,夹夹缠缠的道:“人家人家比比武,你看什么你看?要讨饭要我讨到别别别处去,莫莫莫在这里讨人我嫌!”

  那乞丐怫然大怒,骂道:“少爷我高兴看人比武,你这泼皮却凭什么拦阻?少爷我今天不讨饭,偏要打死你这个泼皮!”

  叉开五指,当真一巴掌拍了上去。

  那俗家子弟没防着,左边脸皮挨了个结实,立刻现出一个红手印,他不由哇哇乱叫,飞起一脚把那乞丐踢出老远。

  赫连锤听那乞丐口口声声自称“少爷”,已觉新奇,见他全然不会武功,却敢动手殴打少林子弟,更觉有趣,不禁又挑动了爱惹事的天性,起身走向门边,赫连大刀也跟了出来。

  只见那乞丐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竟又赤红着双眼和身扑上,抡起独臂乱打一气,再吃对方兜心窝子一拳,打得满地滚。

  赫连大刀忙伸手一拦:“喂喂喂,别欺负人家不会武功的。”

  那少林子弟结巴道:“我我我才没欺欺欺负他,他他他他自己作死……”

  那乞丐挣了几挣,一连吐出好几口血,居然又站立起来,依旧锐不可当的挥拳冲上。

  那少林弟子万万想不到对方如此凶悍,竟虚了胆儿,一个手软,反被乞丐敲中好几拳,鼻血都流了出来。

  赫连锤心忖:“这小叫化子如果练过武,天下高手只怕都被他打尽了!”

  见那乞丐仍不放松,滥缠滥打,暗暗好笑,一把扯住他后颈。

  “小子真拚起命来啦?”

  那乞丐手脚兀自乱踢乱挥,边嚷嚷不休:“不打死你这个泼皮,不知本少爷‘搏命三郎’左雷的厉害!”

  那少林子弟竟被他悍不畏死,狂斗瞎缠的气势慑住,胡骂几声,捂着鼻子走回亭中去了。

  赫连锤笑道:“人家叫你‘搏命三郎’可真叫得绝,还没看过那个打架像你这么拚命的。”

  左雷歇过一口气,脸上忽然一红。

  “这浑号得来别有原因。”

  却从怀中掏出一只海碗和三粒骰子。

  赫连大刀一拍巴掌:“妙哉妙哉!原来搏的是这种命!”

  左雷摇头叹道:“在下本是滦州有名的财主,家产少说也有几百万两,不意竟犯上这种毛病,没两年就输掉了一半。怨极之余发下重誓:如若再赌,就把自己的右臂剁掉。结果……”

  说时,晃了晃空荡荡的右袖管,不胜唏嘘。

  赫连大刀唉道:“算了吧,这种毛病是戒不掉的,以后再莫乱发誓,虽只剩一条手臂,还是满管用的哩。”

  左雷苦笑道:“反正,如今再也没有财产可以让我发誓啦。”

  就地蹲下,把骰子摇得必剥响,两眼瞅定赫连父子,露出哀求的神色。

  大小熊不由手痒,当即蹲下,三人“叮叮当当”的大干起来。

  正乐间,那“李白怕”李黑也吐着闷气,打着酒嗝,跑出凉亭,一瞧亭外酣战较亭内热闹百倍,便再也不肯进去,弓腰跑来,抓出一串铜钱就往地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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