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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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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苍山,也叫灵鹫山和大理山,苍山雪是大理四大名胜之一;大理人要不知“玉洱银苍”,简直丢人透啦!“玉洱”就是洱海,那是个充满诗意的湖泊,平静时十分温柔,冬春之季,白玉峰上一出现了望夫云,乖乖!怒淘澎湃,翻天覆地。 “银苍”就是点苍山,苍翠如黛,高而不感其险,蜂项终年积雪,主峰白玉蜂名副其实,端的美得教人心跳。 华如峰一家,也是早年拓荒者之一,家住南门外七八里山麓一带,站在庄后山巅,可以远眺龙尾关。 这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华如峰奉乃父之命,到城中采办日常用品,顺便替妻子办些需用之物,因为他妻子段氏,距临盆之期已是不远。 他赶着一匹健马,马上驮满了乱七八糟的物品,出了南门,直奔自家庄院。天气暖洋洋的,小伙子敞开上衣,露出壮实的胸膛,解开头巾大踏步赶路。 正走间,只见迎面蹒跚地来了一个老头儿,身材雄伟,灰布长衫飘飘,不是土著打扮,脸如松风古月,皓发如银;可是脸色泛灰,双腿沉重,似在拖着走,额上大汗珠直往下掉,踉踉跄跄劈面撞来。 小伙子医道不含糊,慌不迭丢掉缰绳,上前扶住老儿,大声唤道:“老伯,你可能身中奇毒,脚下不便,将陷昏沉之境。我请你到我家小住,也许有救。” 老头子定神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只一伸臂,小伙子“叭达”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仍挣扎着要向大理走。 小伙子飞快爬起,直着喉咙叫道:“不成,云贵的名医全是草包,救不了你,只有我家还马马虎虎,你得跟我走。”他枪前数步,伸胳膊去架老头儿。 老头子没理他,仍往前一步步乱晃。怪!小伙子两条胳膊可倒掣奔牛,可就架不动一个病老头子,反而被拖着走。他心里一急,一面使死劲拖,一面破口大骂道:“老家伙,你想死?你若大年纪死了活该,但我不能见死不救。你再挣。扎,我两拳头把你打昏扛着走。” 老头子大概心里一动,止步不走了,虚弱地问道:“你:家里有草药么?拣最名贵的说。” “有玄参、毛参、百年独活、龙须草、何首乌……” 老头打断他的话问道:“玄参够老么?” “有百余年的老玄参。” “不行,但或可止住毒气攻心,带我走,小伙子。” 小伙子不带他,一弯虎躯将他背起,大踏步去抓马缰,大喝一声说道:“马儿,咱们赶两步。” 小伙子放开脚程,跑得相当快,五六里地不过费了半盏茶时,直往山边家里撞。 说是庄,真可教人笑掉大牙;一间三进院,两旁有五间瓦舍,后面有两座仓房,前面一块广场,居然用小木拄围起一道栅门,广场两侧,一边栽着茶花,一边是映山红,这是大理最名贵和最常见的两种花。 这只能算是村舍,同北起右侧百十丈之遥,那座有巨木围栏,内有五座高楼的大宅相比,简直有大巫小巫之别。 广场上,五六个长工在整理农具。华如峰父亲华昌龄,穿着一身灰布裤褂,在厅前石阶背手眺望。 小伙子“砰”一声推开栅门,直往厅上闯,一到阶下扔掉缰绳,气急败坏地直嚷道:“爹,快救人,这老人家中毒甚深,要快。” 华昌龄大概也是个急公好义的人,脱口叫道:“背往东院,别管马。”他领先便走。 东院,其实就是东厢房,乃是父子俩读书炼药的地方。厢房里堆满了草药,刀石臼炉—应俱全,架橱上瓷罐中盛了不少膏丹丸散,有一张木脚四五张小椅,大概是专供病人用的。 父子俩不用下田,那是长工们的事,平日里打熬筋骨,研讨药理,远近如有患重症的病人,父子俩就是义务大夫,但小病小痛概不通融,那是城里大夫的事。 小伙子把老头子往榻上放平,华昌龄飞快地一面把脉,一面去揭眼睑,惊道:“这种毒,糟了!有化血之能,难难难!峰儿,先去取玄参来一试,可能已无能为力了。” “爹,老人家也说玄参无效,只能保住心脉……” “废话!快找来。” 小伙子忙打开一侧的小木柜,取出一个胆瓶,倒出数片其色淡黑,清香扑鼻的玄参片,递到乃父手中。 老头子这时知觉仍在,只是浑身发软而已,张口吞了玄参片,干了递来的水杯,便闭目养神,其实在行功迫毒。 老头子就是四海狂客姜涛,他用锁脉闭穴奇功,将下肢封死。但化血神砂乃天下奇毒,歹毒绝伦,沾血就化,人身各处岂能没有血?也绝对无法闭住,万一闭住,那地方一定是废了。所以在这一个时辰之中,必须刺破外踩下的金门穴,放出余血,再输入新血,以免双足告废。 从百花谷到大理,将近四百里之遥,他又不能运足神功飞赶,所以足足花去一夜功夫,才赶到大理,共放了六次血,他怎吃得消?要不是他神功盖世,早就完啦! 想由大理进入白玉蜂,去找大哥闲云居士,但这希望不大;因为他在末至百花谷之前,已经踏遍了点苍十九峰,不见大哥的踪影。可是只有这里或可侥幸,没有人可以救他啊! 将近大理,他身上的血液,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二以上,仍然末倒下。 百年玄参一下腹,保住了心脉。华昌龄检验全身后,叹口气道:“血液将罄,下肢肉死筋骨,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这种毒真够歹毒无伦啊!” “老弟台,依你看,我还能支持多久?”四海狂客问。他已清醒很多了。 “玄参确是无能为力,只能止住一时,假使有千年玄参,也许还有救,可是……可是……” 四海狂客一声长吁,闭上双目,暗然地说道:“想不到我英雄一世,一时大意,抱恨雪山,真是天亡我也!”顿了一顿,睁开双眸,注视着父子俩片刻,又道:“贤父子古道热肠,在世风日下人心鬼蜮之今日,诚属难能可贵,请听我临终重托,务必请贤父子代为转达敝师兄……” 突然,他目中神光倏现,住口不说,目光落在橱顶上。橱顶,有一排花盆,种着许多似草非草似花非花的药草。最左那花盆中,有一株怪草,茎粗如鸡卵,对生着八张阔约二指长有一尺的草叶,茎顶摊开一朵大如手掌的云状物,整株奇草,翠绿而似乎透明,像是玻璃所雕铸,翠绿的光芒隐隐。 四海狂客目放异彩,用手一指,兴奋地问道:“老弟台,那盆绿草何名?” 父子俩顺手看去,华昌龄笑道:“真惭愧!我父子自命精通百草,可是就不知此物何名。犬子从湖广省茔归来,第三天就跑遍十九峰惹事生非,逐禽射兽,在白玉峰朝阳一处幽谷奇崖下,发现此物,险些儿丢掉性命。” 华如峰也嘻嘻一笑,接口道:“那儿盘踞着一条奇大的红色巨蛇,幸而我先嗅到腥风,便拖来许多枯枝,四面放火,把那孽畜活活烧死。怪的是这株怪草并未被烧枯,一时好奇,我把它连根挖起带了回来,老先生难道知道此物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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