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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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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武当山道兄长辈们的事,俗家三代门人,以及四明旁支师长们并无此意;虽然表面上碍于情面应允协助访寻,事实上皆置身事外。” “如此说来,我只好相信阁下的话了。” “叶某字字出于肺腑,请勿见疑,今后行走江湖期间,请夫人千万勿露名号,慎之慎之。” “尊驾认为本夫人怕了武当一群乌合之众吗?” “夫人言重了,小可是一番好意。告辞!” 说完,抱拳作揖。葛如山也置好铜人,一跃上马,加上一鞭,齐声道:“华夫人珍重。”马向林中一冲,向东疾奔。 当天,他们到了西安府属的周至县,天色还早,但是叶若虹却落了店。 在店房里,葛如山不解地问道:“公子爷,这么早为何落店?咱们还可赶个三五十里呢?” “不赶了,我要等华夫人转来,她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满地荆棘,处处凶险,咱们珍惜尊敬一代英雄华大侠的英名,有责任保护他的在世夫人,你说可是?” “晤:有此必要,但你不怕主人责怪下来吗?” “不会的,你不必担心。” 两人落店后,每日在西门官道旁的一家茶楼中留连,注意来往人马,并留心打听江湖动静。 周如黛策马向西,她奔向太白山庄。 一进嘉峪关,小道中行人绝迹,朝阳初升,只见她一人一骑,孤零零地形单影只,人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只有影子是她的伴侣。 她脸色苍白,神情淡淡,樱唇不住抽搐,两行珠泪从眼角缓缓垂下胸襟。 远远地,太白山庄在望。自从太白山庄被大火吞噬后,这一带人烟绝迹,成了宵小的逃捕薮,白昼里鬼打死人,道路全成了野草的地盘,几乎分不清道路了。 但她仍然记得,记得这条令她痛断肝肠的道路,记得这座毁了她一生幸福的古庄,记得年前那噩梦般的情景;似乎,大火在她眼前升起了。 她仰天哀号,嘶声叫道:“三年多了,天,三年,好漫长的三年!我,我是怎么度过的啊,哥,你……你在天之灵,可知我心中的悲痛,和午夜恶梦初回时,痛不欲生的苦况?哥,魂兮归来!” 叫着叫着她浑身颤抖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已掩住了视线。 太白山庄的废墟,终于出现在眼前,偌大一座山庄,三年前曾经雄峙武林,不可一世,睥睨着莽莽江湖。如今,成了瓦砾场,断瓦颓垣中,野草丛生,狐鼠为穴,昔日高大的重楼,成了摇摇欲坠的危墙险壁。 看了这废墟,令人凭空生出苍茫凄切之感,叹人生之缥缈,感生命之悠悠。 她站在倾斜的庄门上,眼眺野草蔓生的废墟,一阵哀伤涌上心头,视线再度模糊。 依稀,大火冲霄而起。 依稀,耳中响起令她霍然惊醒的长啸声;那是小冤家的声音,不然她不会神智复苏。 依稀,自己从他的啸声中突然醒来,恶梦醒来了,空白的岁月逝去了,两头吸血神蝠在她头顶上空飞翔。 依稀,她看到了遍地尸骸,四周,亲人如强敌环伺。 依稀,她看到了熊熊烈火,小冤家正发长啸,以奇快的轻功扑向火场,依稀,小冤家突然扑倒了,伽蓝剑脱手,而龙吟尊者也在片刻间赶到;伸手去搀扶小冤家。 依稀,景象一变。她也在这刹间竭力大叫:“云哥!” “云哥!“云哥哥……”这声音充溢着宇宙,愈来愈清晰。 依稀,她刚向前一冲,吸血神蝠也向前急掠,但也在这刹那间,小冤家突然一蹦而起,手中抓住伏鳌剑,信手一挥,晶芒四射,刚伸手的龙吟尊者,百忙中向后暴退,一声震天长啸响起,小冤家终于以快逾闪电的轻功,扑向冲天火舌之中,火舌一卷,人已不见。 她尖叫一声,立即晕倒。 依稀,她在乃母怀中悠悠醒来,她第一句话是:“云哥哥呢?”可是,四周全是她的长辈,其中有玉笛追魂,有桃花仙子姊妹,全用凄然的目光,哀伤的凝视着她。 不远处,碧芸姊仍伏在乃母怀中痛哭,声如中箭哀猿,令人酸鼻。 四周,五派门人垂首合掌,口中念念有词,有些在怆然垂泪,龙吟尊者手捧伽蓝剑,老泪纵横。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哑声问道:“娘,没救了?” “孩子,水源枯竭,井在火场之中;即使能救出,唉……”这是她母亲的回答,最后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之后,由龙吟尊者出面,为已死去的寄名弟子,向她的祖父求亲。 她只感到天地茫茫,眼前一片模糊,任由长辈们安排,麻木地完成仪式,披上了白衫,离开了火场。 三年余了,好漫长的三年!她就是这样过去的。 旧地重临,眼前,她似乎感到烈火仍在燃烧,小冤家的啸声如在耳畔。 她尖叫一声,扑倒在地。 晨风微凛,掠过荒凉的废墟,掠过她的身躯,马儿在一旁摇头踢蹿,甚不安静。 她跪伏在地,似乎在晕眩中。 废墟中,塌墙残垣里,突然升起一个黑色的人影,鬼魅似的冉冉再现,向她跪扑之处,无声无息地飘来。 在洪荒古谷上岭脊,野人山海之王,正以奇快的轻功,在山林间飞掠。送叶若虹主仆下山之后,他回头赶回库库淖尔——也就是仙海。 他对那两个陌生人有点依依,却又不愿和他们亲近,也许他确认自己是野人,先天上便与汉人有点隔阂吧! 他对自己的身世十分茫然,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从三年前知道人事始,第一个他发觉的人,是一个蒙族的老年人,向他叽哩咕噜说着他听不懂的特殊语言。 他发觉自己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了,四周,是一些插天奇峰,左近是些木屋和形如小屋的皮帐篷。不远处,是个水色碧绿,烟波浩瀚的大湖,约有七八百里方圆,看去并不大;因为四周有远远青山和雪白的峰头衬托,所以不显其大。 言语不通,他只好自谋生活。起初,他生活在湖畔村落附近,与蒙人相处,倒还平安无事。 他的身上,带了一把晶芒四射的小剑,黄色的剑鞘,其冷彻骨。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他对外界一切陌生,但自小养成的言语和本能,并末遗忘。之后,他逐渐发现自己有一身奇异的功力和体质,他的本能逐渐被自己发掘出来了。 人对自己的过去,也许能遗忘,但对从小到大,日夕致力于某一件的工作,却不易遗忘。渐渐地,过去练功之法,逐渐在脑海里映出,他也就逐渐成了超人。 山海之中,食物易寻,他又不畏寒暑,衣食无虞,思想单纯,除了猎食,他便练功,所以功力精进,连他自己也不知到了何种程度。 他一住半年,渐渐开始与蒙人接近,语言的隔阂逐渐消除。他去找第一眼所看到的老蒙人,可是老人家已在他自谋生活之后两月,病死在帐篷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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